“我值得前半夜的班，和老杨老张他们两个，老张跟他女朋友打电话，我和老杨闲聊，聊着聊着，老杨突然戳了戳我，让我望天上看，有些激动地说这是不是流星雨。老张听见我们的话，在电话里一个劲儿地说媳妇儿我看到流星雨了。我把帐篷里的三个人叫起来，觉是睡不成了，都在那许愿呢。”

    说到这儿，顾鹤顿了下，宋清一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他的旁边，“是不是挺不错的经历？”

    宋清一点点头，又问，“你们都许了什么愿望？”

    “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顾鹤笑着说，“不过可以告诉你。”

    “我许的是希望早日挣大钱，让我妈妈住上大房子。老张许的是和他女朋友结婚，老六和老五许的期末不挂科，老徐许的是早日发财，但是老杨没说他的愿望。”

    宋清一轻声问了句，“那愿望实现了吗？”

    顾鹤抿了抿嘴，表情一下子变得复杂起来，又恢复了平静，“除了老五老六的实现了，其他都没实现。”

    宋清一心里有些疑问，当顾鹤说起他母亲的时候，那种怪异感又来了，总感觉顾鹤口中的妈妈和顾誉珹口中的妈妈不是一个人。

    似乎是看出来了宋清一的疑问，顾鹤笑了，“我们不是原来说过吗，你要是想知道我的秘密，我们可以交换。”

    宋清一点点头，“那我明天晚上再问你。”说完，又问了句，“那你们现在还有联系吗？”

    顾鹤走在一棵大树下面，坐了下来，宋清一坐在他旁边，他拿出水瓶打开盖递给宋清一，自己又打开了另一个水瓶喝了一口。

    “老五前几年考了公务员，在国企上班。老六考了博士，在大学教书。老徐开了家火锅店，他开业的时候我们还一起去吃了。老张和他女朋友在读研的时候因为异地分手了，在一家电子科技公司上班。至于老杨……前些年去世了。”

    说到最后，顾鹤的表情都变得有些凝重，宋清一也有些唏嘘，拍了拍对方的肩膀，以示安慰。

    顾鹤没再说话。

    老杨是在农村长大的，凭借着努力勤奋，从大山里走了出来。上了大学，他依旧很刻苦，虽然家境不好，他却没有一丝不好的想法，像颗树苗一样茁壮成长。在顾鹤眼里，老杨是他见过的人当中最刻苦最令人敬佩的。

    其实他说了谎，老杨说了他的愿望。

    顾鹤第一次接触到同性恋这个词，是上了大学之后。有一次他遇到了老杨和一个男人在接吻，偶然知道了老杨喜欢男人这件事。老杨希望他保密，他说好。于是顾鹤成为了第一个知道老杨秘密的人。

    那天看流星雨，老杨说他的愿望是希望同性恋有一天可以被世人所接受。

    顾鹤当时是怎么回答的来着，他说会的。

    理想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大四那年，老杨的私密照被爆了出来，爆料者正是他那个男友，他喜欢男人的事情也被爆了出来。保研名额被取消，父母也不知道从哪里得知，父亲被气到晕倒，所有人都对他指指点点。

    男友的背叛，学业的失败，父母的职责，别人的谩骂，所有都一股脑的压在了老杨身上。老杨依旧是原来那副模样，该学习学习，但时间一久，顾鹤便察觉出了不对劲。

    抽屉里越来越多的安眠药，枕边的小刀，都在说明一个事情：老杨生病了。作为朋友，顾鹤想尽办法想要帮老杨一把，但是老杨却不见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