触感落空,手按在平坦的床面上。
向斯年抬起头,怔愣地环顾四周。房间内充斥着统一的白色,面积不大,能轻而易举地望到头,确认屋内再无任何人。
原本被抑制的呼吸开始加速,眼中的木讷转变成惊惧。他再次低下头,数次抓握小腿本该占据的空间,可希望如同触感一次次落空——这根本不是幻觉。
他终于控制不住地大吼起来,发疯般地攥紧床单,又挥手扫倒床边的输液架,粗暴扯掉扎在胳膊上的针头。
向斯年仍然无暇回忆发生了什么,满脑子只有对现实的抗拒,无力地延伸为对这个房间的憎恶与恐惧,好像离开这里就能改变失去左腿的事实一般。
于是他挣扎着下床,又因来不及适应左腿残缺而重重摔在地上。更多的伤口撕裂,本就折断的肋骨再次受到撞击,几乎让他疼晕过去。
连最简单的行走都做不到。
向斯年的处境如同困兽,惊惧转变为愤怒。可惜趴在地上能做的事情并不多,他只能发泄地怒吼,暴戾地扫开挡在面前的一切设施,不断弄出巨大噪音。
他这么一闹,想不被注意到也很难。
房间的电动门平滑地打开,有人走进房间内,直奔他而来。
向斯年正处于毫无安全感、极度排他的状态,更别提靠近的是个戴着面具、全副武装的陌生人。
毫不意外地,他展开了攻击,对着对方挥舞拳头,并大声咒骂。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就算伤成这样,向斯年也依旧不好惹。
那人举着镇静制剂,根本无从下手,僵持没一会儿还被向斯年一巴掌打掉了面具。
向斯年本来打算补上一拳,但当看清面具背后的脸的一瞬间,他身子犹如石化一般地僵住。
许是短时间内迎来的巨大震撼太多,心脏都开始感到不适。
向斯年对着这张熟悉的脸反复打量、确认,目光最后定格在那对无论何时都平静如水的灰蓝色眸子上。
“你没死……”他嗫嚅着开口,“乔伊。”
这张脸显然比任何镇静剂快速高效。
就像初见时、分别时那样,乔伊看起来没有衰老分毫。
许是激素作用褪去,向斯年开始感到晕眩无力,他只能勉强撑着上半身,保持视线定格在眼前人身上,生怕稍稍一个不留神,对方就会消失不见。
“十几年……这十几年你到哪儿去了?”
向斯年有太多的问题——这里是哪里,当初为什么要佯装自己死亡,既然好好活着为什么十几年都没有回黎明城——甚至就连自身伤势也被他彻底抛到了脑后。
“我会慢慢回答你,但不是现在。”还要乔伊来提醒他,“你看看你把自己折腾成了什么样子。眼下有太多的伤口要重新缝合,听话配合一下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