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少装死了,我说过了吧,不准你让我衰弱,不管你有意无意──你能流血也就要想办法把血补回来,距离我们约定的期限不远了你知道吧?三个月内六百六十六人的约定。」
我倏地睁开眼睛,那六百六十六人的名单我只标记了一个名字!眼前一片刺目的白,是医生拿着小型手电筒在我的眼睛上照射。
「你醒了啊,太好了。」医生明显松了一口气,从他放在我眼皮上的手指传来他的思绪,「幸好没事,不然外面那一堆守株待兔的媒体又有的写……稍早已经失去一个老爸,可不能连儿子都死了,对医院声誉会有影响的吧。」
「金先生,你身上的伤痕眾多,我们已经为你做了缝合与治疗,还请你在医院多休养几天,我们观察观察伤口復原的进度……」
医生认真的对我说话,我强自镇定着表情,让他以为我是因为失去了亲人而强忍着悲痛……我是假的悲痛,对于金阳的死,我感到悲痛是假的、是假的……泪水还是不止的流。
「唉,金先生你好好休息吧,等你心情平復一些,也许你会想瞻仰你父亲的容顏?」医生对我说完,便和护士退出了病房,我听见他渐远的声音传来,他对护士说:「仔细他的情绪起伏,不再让他在本院出什么差错了。」
医生这样说的意思是怕我会自杀吗?我……就算想自杀恐怕还没这么自由呢。
学校那里,看样子我是去不成了,麦纯纯传来了简讯,说她帮我请好了病假,要我好生休息,项日葵女士在电视上被闪光灯追逐,还有记者很白痴的问:「丈夫死了你会不会感觉难过?项氏企业的未来会交由目前在医院休养的金老师接管吗?」
我看着电视上那白目的记者,有人死了丈夫会不难过的吗?就算不难过有怎么可能对外人言?
我转头看向病床旁的一篮水果,大概是余希诗先前看杨智洋一起来探病时带来的……那苹果火红的样子不知怎么的,让我不住的吞口水。
好想要红色的香甜滑顺……来填充我的身体。
奥菲勒说的话我铭记着,我收起情绪,不再为身外的纷扰所左右,我受到操控的人生已经接近崩溃与毁灭,我现在所能做的就是善用目前的情况,让我最后能够自主的生命还有一点价值──我要着手安排那六百六十六人的进献,好释放那一个被囚禁的、忧伤的人。
有人来了。
我警戒着神经,表情却是极放松的,似是疲倦的瘫坐在病床上,望向走近我的人,我还想起身以示对他的尊重,可他制止了我。
「校长……不好意思我又给您添麻烦了。」我歉然的说,馀光瞄到校长身后的主任撑大了鼻孔喷着气,似乎是对我很容易受伤、有理由的请假感到不谅解。「谢谢校长和主任拨空来看我,真的对学校感到很抱歉。」
主任听我这样说了,才收了鼻孔,却又再仰了下巴。
「宇实老师你就别再懊恼了,虽然这么说很不好意思,但你知道吗,因为你的关係,有很多孩子都转到我们学校了啊!其一是因为你以身阻挡持刀狂徒,其二便是昨晚……还请节哀……」校长停顿了一下又忍不住继续说道:「其二是我们都知道,你伤痕累累是为了替父亲挡刀吧?!虽然很可惜他仍是过世了,可是宇实老师你趴在金阳先生身上,为他挡刀的孝行,却更让人感动啊!有更多的家长在你昨夜的新闻发布之后,要把孩子都转来我们学校,希望受到你英勇又孝顺的气场薰陶!」
啥?!
我听着校长慷慨激昂的发表言论,觉得事实被过度的美化了,我被敲击后脑而倒在金阳身上的动作被解读成为他挡死……那些家长大概也有问题?到底他们是希望我还孩子教成怎样?英勇为他人死去的英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