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落·四(深渊空)(1 / 2)

“哥哥,你尿床了吗?这么早起来洗床单。”

    浴室里挤进来一个毛茸茸的脑袋,好奇地打量着正在搓洗床单的空。

    空现在一点都不想看到她这张脸。

    青春期少年的心本就敏感,尤其是在…做了那种梦之后。

    一觉醒来,半边身子都被压麻了,梦里的主人公正抱着他的腰,没心没肺地用他的胳膊当枕头,一条大腿还粗犷地搭在他身上,她睡得醉生梦死,口水都流淌到他衣襟上了。

    他掀开被子,泛着淡淡腥涩的空气窜进鼻腔,睡裤和床单被套上都脏了。

    万幸,没有弄到她身上。

    这是空第一次梦遗。

    恐惧,罪恶感扑灭了少年的一切本能冲动。

    梦中的妹妹依旧是现在那副懵懂天真的模样,他却将这样的她……

    光是想起那画面,下身又隐隐有了抬头的迹象。

    更令空烦躁的是妹妹的那条腿,正死死地压在他下腹上。

    都是因为谁他才做那种奇怪的梦啊,他心中迁怒地想着,手上动作却很轻,他将妹妹小心翼翼地抱了起来,放回了她自己的卧室。

    空本想趁妹妹没睡醒把床单被套都洗了,没想到她自己醒来了,明明以前都是雷打不动地赖在床上等他来掀被子才肯起床。

    “…你口水流得我床上到处都是,以后自己睡。”

    他找了个借口敷衍她,以免她对这种尴尬的事情刨根问底。

    “哪有这么夸张,你以为我想跟你睡哦,还不是你一直念叨要节省能源低碳生活,”妹妹恼羞成怒地作势要打他,张牙舞爪的样子像只炸毛的小老虎,突然,她福至心灵,“哦…!我知道了,你是——那个了吧?”

    …什么那个?

    空如临大敌地转头看向她,生怕她说出正确答案。

    妹妹换上了一副我懂的表情,同情道:“不就生理期来了么,害羞什么,大家都这样过来的,很正常的。”

    …她又懂什么了?她第一次来生理期的时候都还是他帮忙处理的。

    荧只是联想到了自己生理期时偶尔也会弄脏床单后恍然大悟,原来哥哥是生理期来了,难怪今天一大早脾气这么古怪。

    哥哥的生理期是从小鸡鸡流血吗,好可怜。

    “我比空还要早一年来生理期,看来我果然是姐姐啊,以后你就老老实实……”

    空感觉自己的脸害臊到快要冒出白烟,他不愿再细思为什么妹妹用这种怜悯的眼神打量着自己的下身,他一掌将那颗金灿灿的脑袋摁了出去,重重地锁上了浴室的门。

    空醒了过来,身上是鬼压床般的沉重感,熟悉,却又久违。

    …居然梦到了这么久远之前的事情,当时他和妹妹都才刚步入青春发育期,自那之后,他刻意地与她保持了一段时间身体距离,后来在她的抗议下不了了之,他被迫学会了在她面前压抑自己的欲望。

    只是不同于以往对于性的遮遮掩掩,如今他的遮羞布被彻底地扯了下来,始作俑者还穿着那条写满了罪证确凿的睡裙趴在他身上睡得正香。

    昨晚的局面…完全失控了,她对于他而言,从来都是个不可控因素。

    他轻叹一口气,熟练地拆换起了被套床单。

    “什么嘛…逃走了啊。”

    次日醒来,荧看着丝带另一端空空如也的绳结喃喃自语道。

    被套床单,连带着她身上的睡裙都被他不知什么时候换成了干净的,空气中那股淡淡的情欲气味早已消失殆尽,被淡雅的木质熏香欲盖弥彰地所掩盖。

    床头柜上摆着做好的早餐,还冒着热气,人明显刚跑不久。

    杯子底下压了张便签:「记得吃饭    ^_^  」

    …居然还加了颜文字,看来是病好了,心情也还不错,应该没因为昨晚的事生她气。

    不过,今晚回来,空会不会又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蒙混糊弄过去?

    昨天她可是趁着他发烧神志不清把他给好好地强夺豪取了一顿。

    可恶,好不容易才有了一点进展…绝对不能再让他逃掉。

    况且,这也是她计划中的重要一环。

    值得庆幸的是,昨天以各种方式从哥哥身上偷到了不少能量。

    一个人坐床上越想越气,她拿起一旁的笔,将便签上那个  ^_^  涂改成了一个猪头的简笔画。

    虽然是这么想的,但下午空回到家时,她怂了。

    趁人之危的时候她猖獗得很,但面对平时的哥哥,她还是退缩了。

    空退烧后,果真装出了一副什么事也没发生过的样子,仿佛他们还是当初兄友妹恭的纯良关系。

    他否认着昨晚的一切,却擅自默认他们已经和好。

    …无赖。

    荧看着厨房里忙活做饭的空,忿忿地在心里骂道。

    他怎么能做到这么若无其事的?昨天在床上哭哭啼啼的难道是她?

    不过她也欺负了他,姑且算是扯平了。

    在沙发上躺着无聊,荧蹑手蹑脚地摸到了厨房门口。

    空一回家就换了身家居服,恍惚间,她都有点分不清现在是在以前的家里还是在提瓦特了。

    自从离开了故乡,她和哥哥就一直是那身旅者的装束。

    那两套衣服自打做出来,就是一对的,失去力量之后,她与他最后的联系就只剩下血缘,以及那套衣服了,不知是不是双子间的默契,哪怕分别这么多年,他们都没有过换下那套衣服的想法。

    他们就该永远是成双成对的模样。

    “肚子饿了吗?很快就好,桌子上有点心,你先垫一垫,不要吃太多,一会吃不下饭。”

    他背后仿佛长了双眼睛,都未回头便已发现她在外面偷看。

    “今晚吃什么?”

    荧放下无谓的面子,厚着脸皮从身后抱住他,把脸贴在了他单薄的脊背上,姑且算是互相给了对方一个台阶下。

    她再也无法忍耐和空的冷战了。

    哥哥身上贯有的气味充盈在鼻间,熟悉的力量随着身体的接触再次涌入了体内。

    由他体温所带来的幸福与满足,堪比下雪天揣在手心里取暖的烤山芋,抚慰了她不安的心绪。

    空的身体僵了一下,随即很快恢复正常,继续用刀切着案板上的鸟蛋烧:“做了鸟蛋烧,松茸酿肉卷,还有黄油煎鱼。”

    他原以为她再也不会愿意触碰他了,在经历了昨晚的那些事后。

    昨晚…他表现得一点都不像个温柔沉稳的哥哥,还一直对她撒娇…她一定对他很失望。

    然而,她用一个拥抱宽恕了他。

    “要吃鸟蛋烧,哥哥喂我。”她双臂环着着他细窄的腰晃了晃,撒娇道。

    “几分钟都等不急了吗?张嘴…啊~”

    空拿起一块鸟蛋烧喂到她嘴边,她就着他的手吃了起来。

    鸟蛋烧煎得香甜可口,可见做菜之人的用心。

    等她吃完,他刚想收回手,指尖却被她给含住了。

    “哥哥…还想吃……”

    柔软湿滑的舌头缠绕上他的指节,扫过指腹,酥麻的触感顺着手指如野火般迅速蔓延至全身。

    就像昨晚她伏在他腿间做的那样。

    荧紧盯着他,试图从这张平静的脸上找出一丝破绽。

    “好啦,别闹了,小心油溅到你,”往她嘴里又塞了一块鸟蛋烧,空不动声色地抽出手含笑催促道,“你是换牙期的小孩子吗,这么大了还吃手?是把我的手也当成鸟蛋烧了么,偷吃完了就洗手去,准备吃饭了。”

    待她悻悻离去后,空才垂眸看向自己的手,嘴角不自觉地勾出了一个苦涩的笑。

    他果然还是最不擅长应对她,刚才也不过是在强装镇定。

    一回到家就被她这样一脸欲求不满地盯着看…是又想像昨晚那样对他吗?他的妹妹…到底是什么时候变成了这么好色的孩子啊?

    空摸了摸自己害羞到发烫的耳朵,动摇的心情,差一点…就被发现了。

    …好想死。

    荧自暴自弃地扑倒在沙发上,将脸埋入了抱枕中。

    空怎么能这么冷静地应付她?虽然她试探他的手段是很拙劣,但在他眼中,她就没有一点吸引力吗?

    还提起什么换牙期…她确实有听大人们说她小时候换牙期总是喜欢抱着哥哥啃的事情…但空又是怎么知道的,他难道还记得?

    刚才对她也和对待小猫小狗差不多态度。

    苦于如何处理自己家宠物发情期,就差检索「如何教导小狗不要抱腿」、「小猫晚上老是叫怎么办」了。

    “…饭好了哦。”

    为什么不愿意回应她的感情呢?她不觉得哥哥是那种会在意别人眼光的人,也没有人能指摘他们。

    “…吃饭了。”

    是她昨天兴奋到忘乎所以,所以忽视了空对她的看法,哥哥的「喜欢」和她的「喜欢」,真的是同一种吗?

    她似乎从来都没怎么考虑过他的感受,只是一味地在他身边任性撒娇索取,或许他早就烦透了她,只是习惯性地纵容她。

    颓丧的念头一个接着一个涌了上来。

    如果喜欢的不是哥哥就好了,她糟糕的真面目全宇宙都没人比他更清楚。

    “在想什么?”

    轻轻的低喃伴随着温热的吐息拂过耳际,钻进了她的耳朵里。

    荧捂着发红的耳廓,抄起手里的抱枕反手朝他砸去:“干嘛啊…突然在别人背后贴这么近讲话…!”

    空伸手一接,满脸的无辜:“刚才喊你吃饭,叫了好几次都不理我,我只好过来看看,怎么好好的又生气了?”

    …还不是因为在想你的事。

    她背过身,赌气不想作声。

    “咚咚咚,有人在家吗?”

    过了一会,他对着空气用手指轻叩了几下,假装在敲门。

    …幼稚,当他们还是五六岁小孩么。

    “没有人,TD。”

    “请问是拯救了蒙德的荣誉骑士,与璃月仙人并肩作战的大英雄,解除稻妻锁国令的大功臣,整治了教令院不良学术风气的正义之士,旅行者吗?这里有一份您的快递需要本人签收。”他模仿着派件员的语气,一本正经地说道。

    “这个家里住不下这么多人,你找错地了。”

    “没找错呀,你哥哥说他最最宝贝的妹妹就住在这里,求求你了,就收下吧,这份快递再不送到就要超时扣钱了,拜托拜托。”

    “…快递放门口柜子里就行。”荧憋着笑,肩膀不停地抖动,亏他能记得住这么长的称号。

    “快递柜可能放不下,”空声音中也带上了笑意,“您哥哥为您购置了一艘最新型号的歼星舰,已经帮您泊在门口了,如果满意麻烦请给五星好评。”

    “…太扯了,你哪来的钱买歼星舰,你账号里余额有多少我还不清楚?”

    荧再也演不下去了,谁知一转身,就猝不及防地溺进了空那正温柔望向她的琥珀色双眸中,无法自救。

    “歼星舰我们家是买不起了,”伸到面前的掌心里趴着一只小小的纸飞机,空神情柔软得能拧出水来,“刚出生的歼击机可以吗?”

    …果然还是最喜欢哥哥了。

    “深渊教团每天都有这么多报告要看吗?”

    荧坐空房间的地毯上,百无聊赖地看他工作,他们用的文字她看不懂,什么情报都窃取不到,反正肯定又在密谋着做什么坏事吧。

    她旁敲侧击地向他打听过好几回所谓「复国大业」,话题都被他狡猾地岔开了。

    …谜语人真讨厌。

    深渊教团到底是个什么传○组织,能让空这样死心塌地为他们卖命,连她这个妹妹都不要了。

    “抱歉…一忙起来就忽略了你的感受,”察觉到了荧的闷闷不乐,坐在桌前的空放下手中的报告,歉疚地侧过身对上了她幽怨的视线,“要陪你玩七圣召唤吗?渊上他们平时也爱玩,送了我一些牌。”

    空身着一套浅色短袖短裤的宽松家居服,露出了漂亮的淡粉色膝盖,坐姿十分放松,修长细白的双腿交迭着,腿部曲线流畅而完美,他没穿拖鞋,米白色的中筒袜直接踏在深色的木地板上,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像极了在黑色地壤上盛放的因提瓦特。

    柔软得惹人怜爱。

    谁能想到,这个稚气未脱的纤美少年,会是如今深渊的主宰?

    “那我还不如直接找渊上玩,哥哥玩得好烂,才不带你玩。”

    “啊,被嫌弃了。”他装出一副受伤的可怜样子。

    和渊上打牌是可以赌摩拉的,和哥哥…就算赢了钱也还是从一个口袋到另一个口袋里,哥哥的钱不还是她的钱?

    她困在这里这么多天,损失了多少委托的酬金,是谁的错?

    不过真有些好奇深渊教团的经济来源,他该不会比她还穷吧?…没关系,以后大不了等出去后她多接些委任养哥哥就是了。

    难得相安无事的和谐共处,让她回想起了以前两人一起在书房看书学习时的时光,再寻常不过的日常,在现在看来却是无比奢侈的幸福。

    不知道老师要是知道了当年的乖乖优等生如今转职提瓦特当反派,会是怎样的心情?

    从小到大,他们都有着相似的外貌,相同的目标,从未像现在这样「不相似」过。

    怎么看都是性格更冷淡脾气更不好的她黑化来当反派更合适吧?哥哥…这么温柔的人,怎么会站在如今的位置上。

    荧能理解,但绝不会认同哥哥现在所走的道路。

    如果当初先从陨星中醒来的是她,面对相同的境遇,她大概也会做出和哥哥相同的选择。

    哥哥…会阻止她吗?

    一定会的。

    无法挣脱的宿命像一只无形的大手,操控,玩弄着这个大陆的每一个人,哪怕神明也不例外。

    她必须终结掉这个必须要什么人牺牲自己才能让大家幸福的悲惨循环。

    哥哥和大家…就由她来守护,他休想独自一个人背负所有。

    “…就这么喜欢渊上吗?”

    空低声嘟囔道。

    “这是吃醋了?”荧一路膝行到他脚边,抱着他的小腿,把脸亲昵地枕在了他的膝盖上仰头看他,“小心眼,连自己下属的醋都吃。”

    “渊上说,他以前长得很标致,哥哥一定见过吧,有戴因好看吗?”她试图揣摩他的心意,故意这样问道。

    “…你觉得戴因很好看?”空抿了抿唇,荧从他的语气中读到了些许不悦。

    “戴因还不够好看吗?他的眼睛很漂亮啊,”她微不可见地勾起唇角,“虽然他总是冷着一张脸,但实际性格却意外地很单纯很天然呢,仔细想想反差萌也超可爱的。”

    “你不能喜欢戴因。”

    “为什么不能?”她佯装不舍,趁着空的注意力被话题引开悄悄摸他光滑的腿,“你担心我抢走你的旅伴?”

    “已经不是旅伴了,我说过了,他是我的敌人,”察觉到自己的话过于严厉,空放缓了语气,全然没注意到自己正在被人揩油,“以后会有更合适的人。”

    “至冬的执行官达达利亚如何?国家公务员呢,高收入铁饭碗,还很爱做家务。”她开始回想自己认识的人。

    “愚人众这个由「丑角」引领的组织,一直在对抗深渊,你不是好奇我伤是从哪来的吗?”空重重按了按自己的眉心,她真的很擅长怎样让他头疼。

    …哪个执行官干的?以后见到她一定要狠狠揍回来,居然敢欺负她哥哥。

    “…还疼不疼了?”她想起他身上的伤,又开始心疼起来。

    “不疼了。”空愈发冷峻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一些。

    “唔…那蒙德的迪卢克老爷?他人好,家里条件也好。”

    “他是提瓦特的普通人。”原因空没明说,但荧知道。

    “稻妻的雷电将军?将军武艺高强,提起薙刀来很是帅气…地位也尊贵,和她一起出门超有面子。”她顿时来了讨论的兴致。

    “七执政不行,祂们听命于天理。”

    他刚把她带回来的时候,她的身上,有着来自神明的气息,青色,黄色,紫色…绿色,而不是与他同源的白光,出于某种心情,他抹去了这些神明在她身上留下的痕迹,断开了他们之间的元素力供应。

    “…我们两个好无聊哦,都不知道别人心里怎么想的就在这挑挑拣拣,万一人家根本没看上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