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来·二十三(达达利亚)(2 / 2)

他是为神明打理祂花圃的忠诚仆役,是预备着为信仰和荣耀牺牲的殉道者。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一切不过是为了镇压住他内心深处的那个魔鬼。

这魔鬼使他厌世,使他憎恶着漠视世人苦痛的神明。

他觉得这世间有着诸多不合理,人人皆是丧失灵魂的行尸走肉,就连他的家人…也逐渐变得像被魔鬼吞噬掉了心脏一般麻木,陌生。

堕落酗酒的懒汉父亲,自私冷漠的赌徒母亲,用发霉原料酿假酒害人的姐姐,游手好闲的皮条客哥哥,隔叁差五离家出走的妹妹,年纪轻轻就跟着帮派混混偷鸡摸狗屡教不改的弟弟们……

他越来越害怕回家,尤其是害怕看到家人木偶般刻板的行为。

达达利亚相信有神存在,但他已经开始不太相信神会爱人。

神如果爱人,又怎么会忍心让吞噬灵魂的魔鬼在这片土地上肆虐作祟?

难道神明真要如祂自己所说的那样,于末日降临人间,复活亡者审判世人?

他长久以来一直压抑着这些疑惑和痛苦,直到她如一缕破开重重阴霾的阳光那般降临在他的世界。

达达利亚是在十年前失去视力后才开始做这些梦的。

梦里的他过着幸福充实的生活,不仅拥有爱他需要他的家人,无比荣耀的身份和地位,健康的身体,非凡的武艺…还有她。

在那个女孩出现之前,达达利亚从未想过自己这辈子会有伴侣,她出现后,他更不会考虑除她以外的任何人。

他一直以为她是一种神奇的,仅存于他梦中的幻想,是神明或恶魔针对他失明后的孤寂设下的考验。

今天在井边遇到她的时候,他甚至不敢确定她是真实存在的,她就像是神派来的天使,奇迹般地降临在他面前。

她是这黑白映影世界中唯一的色彩,真实得让他有些畏惧。

而她的形象,也渐渐与他梦中的人影重迭在了一起。 梦中的他们,时而在冬都广场喂鸽子,时而在浴室里汗涔涔地抱在一起焗蒸汽浴,就像对真正的爱侣那样。

甚至…他还梦到,自己与她偷偷钻进无人的教堂,在庄严肃穆的圣像下相拥着亲吻。

这是何等的荒唐…!又…何等地令他羡慕……

达达利亚深深嫉妒着那个自己,和那个梦中的自己比起来,他的生活简直就是一滩烂泥,荒唐得可笑。

但与此同时,他又深深依赖着这些梦给他带来的温暖和慰藉,他就是凭借着这么一点点火柴般的光亮捱过了无数个绝望的寒夜。

每每梦醒,他都会用铁制的戒尺狠狠反复抽打自己,以肉体的痛苦镇压住这些不该有的想法。

——他当如自己所起誓的那样遵行他的道,爱着世人,爱着这个世界,赦免他们的一切罪孽。

“嘶——!”

受伤的锁骨被人突然用力咬了一下,达达利亚痛得皱起了眉头。

“你还知道痛…!好啊你,都学会自虐了!”荧咬完人还觉得不解气,又在他脸颊上恨恨地拧了一把,“不行,你必须马上跟我走,再继续待下去人都要待傻了!”

“我不能离开海屑镇,这里有我的家人…我也已经决定要将自己的一生奉献给教会了。”

达达利亚记不清自己已经有多久没离开过海屑镇了,乍地听她这么一说,他心里短暂地闪过一丝欣喜,但这抹欣喜随即被更多沉重的心事所覆盖掩埋。

他有他应尽的责任,他也迟早会为他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荧看到他这副冥顽不灵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现在就算直接告诉他这是梦他也不会相信吧?

她皮笑肉不笑地向他请教:“阿贾克斯神父,我还有一个疑问需要您来解惑。”

达达利亚直觉她一旦开始这么称呼自己就绝对没有好事,他警觉地想要逃跑,又被她拽着后领扯回了告解室。

“你跑什么?我都还没问呢。”

荧顺手扯下墙上挂着的圣带,将他双手反绑在了椅子上。

达达利亚梳上去的那边鬓角经她一番蹂躏变得乱糟糟的,一头橘红色的头发又像从前那样蓬松地翘了起来。

他长了张稚气未脱的娃娃脸,前额的碎发放下来后其实与他十七八岁时并无太大变化。

正是因为想成为值得信众依赖的司铎,才努力地想把自己打扮得成熟一些吧。

“你、你又想干什么?!”他还以为她已经放弃了那些不理智的荒唐念头。

“明知故问。”

荧凝视着达达利亚愠怒的脸,从他灰蓝色的眼中看到了自己恶劣的笑容。

“我只是好奇,失去贞洁,变得污秽的司铎,是不是就没办法继续在教会待下去了?”

“犯下奸淫之罪是会——”

达达利亚终究没能说出那如同诅咒的下半句话,他觉得就算他们两个人之中必须得有一个人下地狱,这个人也只会是他自己。

“下地狱是吧?我懂我懂,多大点事,”荧不以为意地安抚他,“你说你心中寄居着魔鬼,你有罪,那我也有罪,我曾让一位虔诚的冰神信徒在婚礼前行淫失贞——这足够下八九回地狱了吧?”

达达利亚瞪圆了眼睛,他不禁怀疑自己刚才是不是幻听了。

但不得不承认,他心中对她所描述的罪行既厌恶又羡慕。 厌恶那个人不是他,羡慕那个人可以被她触碰,即使那是不被神明允许的结合。

“你难道不爱那个人吗?”

达达利亚问出口后才意识到自己刚才说了什么,这已经是他今天第二次问她这类问题了。

…他都做了些什么啊?!这可不是一个司铎此刻该有的反应!

一到她面前,达达利亚觉得自己表现得…就像个因单相思而感到烦恼的十七八岁青少年。

“当然爱,”荧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难得正经了一回,“我也想像他爱我那样爱着他…虽然我以前没做好,但我以后一定会努力的。”

“那你还…!”

…还这样对我。

达达利亚说不出口,他不想被她看出自己的怨气是源自于她的不专一。

与此同时,他又阴暗地想道:她要是专一,就没他什么事了吧?

但「只许要我一个」这种用来谄媚争宠的话,他作为一个理应清心寡欲保持贞洁的司铎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说的。

“那个人…已经把我给忘了,”她说这句话的时候,隐隐带了些怨气,“你说,他是不是很过分?”

虽然欺负这样的达达利亚固然很爽,但被他当做陌生人一样提防戒备,她满肚子都是委屈。

“…所以你现在是拿我来当作他的替代品吗?”

后知后觉到自己的失言,达达利亚立刻羞恼地抿紧了嘴唇,又不肯说话了。

“这就吃醋了?我当然也是喜欢你的,”荧最爱达达利亚吃起醋来气鼓鼓的模样,立刻释怀了他的疏远,故意逗他道,“那以后你一叁五,他二四六,周日咱们仨一起做礼拜。放心,我会尽量一碗水端平的。”

她的目光落在他的胸口:“啊,流血了。”

“谁要跟你一叁五咱们仨!唔…!住手…住嘴!”

达达利亚感觉自己胸前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蠕动,热热的,痒痒的……

“但它看着好可怜,就这么放着不管真的好吗?你的伤口可是一直在流血呢。”

说罢,她继续俯身在达达利亚伤痕累累的胸膛上舔舐,尽管她的动作已经够轻柔了,但舌头一触碰到那些渗血的伤口,他整个人还是止不住地颤抖、潮热了起来。

“不用你管…!”

达达利亚突然觉得自己似乎成了被饥饿野兽盯上的小动物,随时都有被吃掉的风险,他本能地想要挣扎,但这家伙不知哪来的一身怪力,他作为一个当过兵的成年男性居然不能立刻挣开她的桎梏。

她难道是某种神之眼的持有者?

荧死死按住他不松手:“…我还管不了你了?!”

明明是她的达达利亚,现在却连她的话都不听了,真是令人烦躁,她开始有些失去耐心了。

——想要立刻,马上,将他重新占为己有。

“咔嗒。”

听到自己腰间传来金属卡簧被打开的声音,达达利亚只觉裤腰一松,他的长裤转眼间便被她熟练地褪到了脚踝上。

紧接着,一个柔软湿润的器官隔着薄薄两层内裤压了上来,像一张嘴唇那样包裹住了他的前端。 “不行…!”

意识到那是什么后,达达利亚的心脏几乎瞬间从胸腔跳到了嗓子眼。

他的两只手都被她用圣带反绑在椅背上,下身更是连动都不敢动——他怕一不小心就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

“哪里不行?如果不愿意的话,要好好地,具体地说出来啊,”荧骑在他身上,压着他两腿间的硬物前后来回摩擦,让它发出黏糊糊的声响,“是不能接吻,还是不能摸?再或者是…不能吃掉阿贾克斯神父藏起来的胡萝卜…?”

他假装听不懂她的暗指,厉声呵斥道:“…哪里都不行,下去!”

“司铎先生,在您义正言辞地拒绝我之前,最好让您的下身先冷静下来,您这样顶着我真的很没有说服力。”

这身朴素的教士袍不知哪来的魔力,荧感觉自己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兴奋——或许每个人心中都有着想要破坏,想要亵渎些什么的恶念。

她享受着他脸上惊慌失措的表情:“我们道貌岸然的阿贾克斯神父,其实最喜欢做爱了吧?”

“荒谬…!我从来没有…没有做过那种…不检点的事……”

达达利亚全身都在震颤,宛如一片风中的枯叶,不知是给她气的还是吓的。

就算是普通信众,也必须得在圣像见证下举行婚礼后才被允许结合。

更何况,他还是个向神明许下独身誓约的司铎。

“怎么明显底气不足了起来?你果然偷偷犯戒了!”荧改用膝盖抵住他的腿间稍稍用力顶了几下,“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神职人员是不能撒谎的吧?说,有没有偷偷做坏事?”

达达利亚咬着下唇,还是不肯老实交代:“没有…啊…!”

胸前的某处,被狠狠地掐了一把。

“快说!”她不耐烦地催促,“不然现在就让你破戒!”

说着,还威胁地往下压了压。

达达利亚近乎屈辱地开了口:“…我在梦里犯下过淫行。”

“和谁?”她做笔录似地问道。

“不知道…呜…!”

“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她用指尖绕着他小小的乳头画圈,“都梦到了些什么?”

“梦到了医院…楼梯和浴室……”

被迫在他人,尤其还是自己有好感的女孩面前承认自己做过的那些下流春梦,达达利亚难堪得抬不起头。

“哼,还算老实。”

荧知道那根本不是梦,而是他被封印起来的记忆,那都是他们之间真实发生过的事情。

达达利亚深吸一口气,无奈地与她商量:“…现在可以从我身上下来了吧?”

“不——要——”她将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我都还没玩够呢。”

达达利亚用力地咬着嘴唇,喉头微微发颤,似在乎压抑着极大的屈辱:“你…你说话不算话!”

她到底还要戏弄他到什么时候?

荧奇怪地看着他:“我什么时候答应过要放你走了?您作为教士应有的包容和忍耐呢?” “怎么会有你这样的人…!”

达达利亚憋了好半天才憋出这么一句话来。

“但你喜欢的不就是我这样的吗?”她捧起他的脸亲了一口,“放心,你不会下地狱的,大不了我去跟女皇讲,你的一切罪孽全都算在我头上,我来替你还。”

“说什么胡话…!谁要你还了?!”顾不得否认自己对她的喜欢了,达达利亚突然脸色大变,要不是手被绑着,他一定急得马上捂住她这张胡言乱语的嘴,“你现在立刻向神明忏悔收回刚才的那句话!童言无忌、童言无忌…神啊,请宽恕这孩子刚才的不敬和冲动……”

童言无忌?

…谁啊?是在说她吗?

“瞧你吓的那样,你该不会真犯什么事了吧?”她开玩笑地说,“夜里偷偷窝被子里自渎了?”

见她不听劝,达达利亚只好自己闭眼默祷了起来。

“好嘛,我不说就是了,只要您乖乖听话不再乱动。”

小古板不搭理人,荧就当他默许了,她也不介意自行从他身上找点乐子。

“好厉害,隔着纱布都能看到乳头的位置,被摸几下就变得这么兴奋吗?”她索性将手直接伸进他半敞的衣襟里,在那遍布着伤痕的胸膛上游走,“您平时…难道都是用疼痛来纾解欲望的?真是特别的嗜好呢。”

达达利亚被迫中断了默祷,他不顾仪态咬牙切齿道:“怎么可能为了纾解做这种事……”

他自笞从来都是为了驱逐自己心中那些不该有的念头,根本不会有快感。

这只手仿佛自带电流,她指尖触碰到的每块皮肤都被这股发麻的痒意击穿,立刻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这种奇妙的感觉完全压过了戒尺在他身上留下的疼痛。

每一次被她触碰,每一次罪恶感与羞耻心来回交错,身体所产生的剧烈快感都让他难以抗拒。

“好硬…以前真的没有被人像这样玩弄过吗?那您的乳头还真是敏感呢。”

荧挑开他胸前的绷带,让一侧的乳头露了出来,她毫不犹豫地拧住了它。

“阿贾克斯神父的嘴要是也像身体这样坦率就好了。”

她能明显感觉到,自己每一次的揉捏,都能使这枚小小的生涩果实变得更加坚韧、嫣红,估计再摸下去它都能熟透了。

就是…这胸部的手感不太对!

荧拢了拢他的胸肌,果然也单薄了不少,不免惋惜道:“你瘦了,胸也变得更平了。”

“你…!”

达达利亚张了张嘴,竟气得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说得好像她以前有多熟悉他的身体一样,他可从没有在旁人面前赤裸上身的习惯,就算在军营中洗澡,也是挑的人少或无人的时候——他一点也不想沾到别人冲洗过身体的污水。

还嫌他胸平…她是见识过了多少大胸脯的男人…?又是在拿他和谁做比较?

“为什么…为什么是我?”

沉默良久后,达达利亚突然问了一句。

心里真正想问的却是,我和他,真的就这么像吗?

“当然是因为喜欢,我最喜欢你了。”

荧把脸埋进达达利亚单薄的胸前撒娇似地蹭了蹭,他身上混杂着铁锈味、皂香、黄油香…这股独属于达达利亚的气味立刻令她安心了不少。 细品之下,好像又多了一丝宗教仪式上焚烧香料的柑橘香气…似乎在强调他此刻司铎的身份神圣不可亵渎,又似乎在引诱着她更多地去玷污这份圣洁。

“不要推开我…阿贾克斯神父,我想要您,您就是我来到这里的唯一目的……”

“骗人……”达达利亚被她的头发弄得痒痒的,它们像小刷子那样在他的胸口上扫来扫去,连带他的心也跟着痒痒的,“你根本就不了解我……”

她想要的,明明是那个遗忘她的人。

而他…不过是承载这份思念的容器罢了。

“这不是正在了解么?”荧故意无视他的那点小别扭,用嘴唇轻轻含住他胸前其中一枚粉嫩小巧的果实,齿尖若有似乎地在上面刮过,“您的生日,您喜欢吃的东西,您的兴趣爱好…我全都知道得一清二楚哦。”

“我才不信……”

他其实也并不讨厌被她这样舔胸部,反而觉得她像没断奶的小狗一样可爱,难道是刚才没吃饱吗?

只是让她吸一下乳头的话…也不算破戒吧?

从他的话语中听出来几分嗔怪的意味,荧知道他的意志已经开始动摇了,她开始乘胜追击。

“您的生日是七月二十日,虽然从来不挑食,但最爱吃的食物是海鲜大杂烩,您闲暇的时候喜欢钓鱼,每次钓到汪汪鱼都会用它来烧烤……”

“…你怎么知道?”

如果是一般人,早就被她这跟踪狂一样的可怕言论给吓到了,但达达利亚不仅不觉得恶心,甚至还觉得有些惊喜。

她或许…还是有那么一点点喜欢他的。

原来在这个扭曲崩坏的世界上,还有这样的一个人在注视着,关心着自己的一举一动。

同时,一种委屈也随之而来,既然她一直看着他,为什么不更早一些出现在他面前呢?

是觉得他…累赘吗?

“当然是因为喜欢您,如果说了这么多您还不相信的话,那就让我以行动来证明吧,阿贾克斯神父,我饿了,我想吃您。”

理直气壮的语气跟刚才管他要饼吃时如出一辙。

光是想到她刚才跪在他身前吃饼的模样,达达利亚就感觉自己腿间胀痛得更厉害了。

“…你不是已经在吃了吗?”

达达利亚没好气地回答,她这根本不是在征求他的同意。

“我想让您心甘情愿地被我吃掉,”荧摇头晃脑地胡诌鬼扯,“俗话说,强扭的瓜不甜,但您想啊,要是强迫瓜自己扭下来送到嘴边,那可不就甜了吗?”

达达利亚被她这番强词夺理逗得忍不住笑了:“…我又不是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