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晋朝,不论是皇城,还是州郡,夜里都有宵禁,故而除了夜深人静时某户人家传出的犬吠声,平时都寂静安宁。
而在今日,这份安宁在近三更时被彻底打破。
城内好几处地方,竟然同时锣鼓惊天,还有高亢的女子声音大喊,“地动了!”
“地动了——”
“地动了————”
一声比一声高亢,一声比一声响亮,阵阵鼓声敲得屋檐都在颤抖。
被锣鼓声惊醒的百姓还来不及骂人,就被喊声吓得匆忙向外逃。
可直到冲出家门,和邻居面对面时,才神色错愕,“不是地动了吗?”
“这……没动静啊?”
“怎么回事啊?”
“你晓得吗?”
“我也不清楚。”
质疑和不解的谈话声让本该寂静安宁的并州城沸反盈天,闹腾得像是烧开的水,得不到片刻安宁。
就连齐国公夫妻都被这声音惊醒,披上外衣匆匆走到院子里。
窦夫人反应的快,观望城里的架势,就猜到是崔舒若和赵平娘做的好事。而齐国公虽然一开始不清楚,可窦夫人毕竟曾悄悄让人把崔舒若梦中被仙人警示并州将会地动的事传到他耳朵里,所以齐国公也很快联想到崔舒若。
只是他不认为是崔舒若闹出的动静,只以为是传出的闲言碎语被有心人利用了,他一摔衣袖,大怒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他将矛头对准窦夫人,斥责道:“难不成是你纵容下人传出的闲话?明日并州百姓知晓事情缘由,你要如何收场?”
匆匆赶来的赵知光见母亲被责骂,忍不住想拦,“阿耶……”
可没等他说什么,赵巍衡也因为担忧父母到了院里,他少年气盛,甚至敢反驳齐国公,“事情尚未明了,阿耶何必动怒。”
“你……”齐国公指着赵巍衡就要骂,谁知还没等争论,突然间天翻地覆。
所有人晕头转向,不得不跌坐在地。
轰隆声,裂墙声,还有瓦片刷刷掉落在地,各种嘈杂的声音环绕在耳边,人的声音犹如蝼蚁般渺小,再也传不进耳里。
危急时刻,窦夫人的心腹嬷嬷紧紧护住窦夫人,窦夫人却一边搂着阿宝,一边找赵巍衡。而赵知光仓惶之下,被滚落的花盆砸中腿骨。
“咳咳咳!”
地龙翻身,它仿佛只是睡了一觉,可人间却被它搅弄得不成样子。
好不容易停下来,也是土扬尘飞,只能听见咳嗽声和人们努力的寻找自己亲人的关切声。
当真地动了!
崔舒若站在空地前,看着所有被搬出来的织布机和完好无损的布帛,静静的听着提醒加功德值的声音不绝于耳。
【功德值+10】
【功德值+10】
……
一直到天明,声音都不曾停下。
崔舒若仰头对望洒金的日出,细碎的阳光照在她白皙的脸上,瞧不见半点绒毛。
“我赌赢了。”崔舒若喃喃道。
而耳边又响起赵平娘的声音,“舒若,我们一会儿先回城吗?”
和赵平娘声音一同响起的,还有国公亲卫跪地低头的请示,“我等奉国公之命,接二娘子及郡主娘娘回府!”
第22章
崔舒若回头时,又恢复成平日见人的无害柔和。
她浅钱一笑,神情关切,“不知阿耶阿娘在府中可安好?我和阿姐特意嘱咐过周嬷嬷,快三更时要叫醒阿耶阿娘。”
赵平娘也凑过来,她朗声问道:“二娘子问你们话,怎么不答?”
前来接二人的不是府里一般的护卫,而是国公爷亲卫,他们不少跟着齐国公出入沙场,有些身上还有品秩,对待赵平娘虽恭敬,却不似一般仆人那样诚惶诚恐。
领头的一人声音不变,跪地拱手回答:“国公爷只让我等‘请’二娘子和郡主归府,途中不得生变,请郡主莫要为难我等。”
赵平娘喜爱武艺,幼年甚至曾跟着齐国公出入军营,她不似一般娇滴滴的世家女,连见血都能吓死,相反,她还跟着赵三剿过匪,手上不全是花架子,而有真章。
所以她对真正上过疆场的将士会更宽容些,要换作是其他人敢这么驳斥她,恐怕已经要气得拿鞭子抽人了。
现下还能心平气和的道:“罢了,不与你们计较。”
她原本想骑马回去,但是看见崔舒若,不由道:“我陪你坐马车。”
赵平娘生在并州,从出生开始就没见过地动,可崔舒若拜现代信息发达所赐,对回城路上的景象心中有数,恐怕少不得废墟,与其坐马车,倒不如骑马。
崔舒若拉住赵平娘的衣袖,“阿姐,我同你一起骑马回去可好,路上能快些,我实在放心不下阿耶阿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