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说不说,兰心和周岁岁,一笔写不出2个周来。

    果决、狠厉。

    对自己狠,对别人更狠。

    明知道把母亲送进去以后,最轻无期徒刑,最重就是死刑,她依旧没有太多犹豫,在短短时间内迅速做出取舍,舍车保帅,这一点,兰心都自愧不如。

    兰心随即自信的笑了笑。

    可是,我亲爱的姐姐,连唯一的母亲都失去了,你不会以为,你还有退路吧?

    身份地位调转了,你,变成了那个没有退路的人。

    接下来,你会怎么做呢?

    我十分期待呢?

    兰心自己都没有发现,这些日子以来,她似乎越来越自信了。

    白天同周老爷子下下棋,回房间里看看书,晚上一家人一起吃饭,周继深每天按时下班,周寻也饭点就回来。

    连周老爷子的身体检查的时候医生都说果然心情好身体就好了。

    周寻给她买了最好的录像设备,还有几把名贵的琴。

    她没有客气就收下了,她开始明白,对待真正对你好的人,太过客气反而会伤他们的心。

    如若真认为受之有愧,那不如就以真心换真心吧。

    晚上吃了饭陪爷爷散散步,和爸爸聊聊天,然后哥哥陪她上去录曲子。

    她想,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她想要把所学传播,不想让她所学、所爱,消失在历史的洪流之中。

    哪怕,能勾起一点现在的人们对民乐的兴趣或者愿意了解,也是好的。

    她的人生已经进入了新的阶段。

    替孩子复仇,似乎已经不再难如天堑,她也逐渐将注意力分散开来。

    “囡囡,你不再是一个人,你有爸爸,爷爷,哥哥。我们是一家人,你的选择爸爸尊重,但是爸爸希望你的生活不只有仇恨,我的小公主,应该生活在阳光里,沐浴在温暖中。”

    “你可以自由的去做你想做的事。喜欢的,想要的,能让你开心的。如果报复可以让你开心,那你就去。但是我希望,除此之外,你还能有别的生活,而不是满心满眼的复仇,这些人算什么呢?是不是?。”

    那晚的最后,周继深这样说道。

    兰心愣怔片刻,才点了点头。

    她曾经认为不可逾越的高山,不可触及的明月,在她父亲的眼中,原来什么都不是?

    “你想做什么,爸爸都支持你,我只希望,我的小公主能够健康快乐。”

    周继深说完,摸了摸她的脑袋,离开了她的卧室。

    夜深了,虽然是父女,但是该避的嫌他得避。

    她的心境突然豁然开朗,仇恨的土地上,开出了名为“希望”的花朵。

    只能说,一方土养一方人,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周家三个男人,都是很豁达开朗的人,也同时具有大智慧、大心胸。

    兰心同他们一起生活,久而久之,自然发生了改变。

    兰心的曾经是什么?

    暗无天日的调教,没日没夜的练习。

    周遭除了女人就是龟公,说白了眼皮子薄见识浅还相对刻薄。

    而小草有什么?

    吃不饱的三餐,孤儿院四方的天空就是她的天,说一句井底之蛙都不为过。

    两者相加的眼界与心境,其实不是1+1等于2,而是0+0,还是等于0。

    但是周家的氛围就很不一样。

    周老是尸山血海里走出来的人,周继深也从过军、带过兵,虎父无犬子,代代相传,周寻自然也不差。

    他们身上的思想心胸、言谈举止,很容易就可以影响到兰心的心境与眼界。

    爸爸和哥哥,一直都在努力过好自己的人生,但是也从未放弃过寻找她。

    靠自身的积累,从而增加找到她的机会。

    于是,她开始思考,报复,和生活,还有学习,是不是也并不冲突。

    她也可以二者兼顾?

    而不是一心想着要报复他人,让报仇成为她生命的主旋律?

    不得不说,她确实开始长大,甚至从牛角尖中脱离,学会转弯。

    好的父母,言传身教。

    好的师长,以身作则。

    那么孩子看在眼里,自然记在心上。

    这就是区别。

    否则,也只会有样学样,最后成为一类的人。

    于是,她开始改变。

    她开始同家人商讨,她应该如何规划自己的未来,怎么利用自己的特长达成心中的所愿,如何更好的填充自己。

    她的世界里不再是只有复仇、勾引男人、金钱虚荣。

    还有兴趣喜爱、人生目标,甚至,存在的意义。

    可以说,周家给予她的不仅仅是一份特殊的爱,更是人生中新的指引。

    225.

    她有时候都在想,等她真的开始发展起自己的事业后,她还会需要男人吗?

    那几个男人,说很差,也算不上。

    出手大方、事业有成、英俊帅气、甚至连花心都谈不上。

    只是有些蠢,被一个女人耍得团团转。

    算是一个缺点。

    看不起来自底层的她。

    算一种傲慢。

    若是还要继续纠缠,回收垃圾还谈不上,但是如她父兄所说,她其实可以过上更好的生活。

    现在的她,拥有这样的资本。

    至于那两个女人,她自然有办法对付她们。

    至于那些男人们,利用完之后是丢是留。

    她合上书,看着窗外的景色,微微一笑。

    “那就顺其自然吧。”

    她对自己轻声说。

    今天是兰心“刑满释放”的第一天,她先是在父兄的陪同下,去了魏姨那儿,给魏姨上了柱香,磕了三个头。

    随后,在兰草的墓前站了许久,“孩子,好好投胎去吧。”

    她轻声说道,绵绵细雨落在她的脸上,不知是雨还是泪。

    随后才去祭拜奶奶和母亲,父亲对她的安排没有任何意义,魏姨算得上她的养母,生恩养恩一样重,更何况还有救命之恩,魏姨给了她两条命。

    或者严格来说,是三条。

    随后周继深就回了办公室,他正是关键时候,能不能更上一层,就看今年了,马虎不得。

    周寻也要赶去公司,她自己和司机兼保镖回了大院儿,开始了新的学习。

    从今天起,她自由了。

    不需要生活在阴霾下,从此,一片坦途。

    或许,本该如此,是有人,恶意更改了她的命运。

    “BOSS,这是你让我们蹲点的位置,今天出现了一行人,太远了,对方有保镖,我们雇佣的侦探用最高清的摄像头也只能拍到一个侧脸。车牌这些根本没拍到。”

    而另一边,陆氏顶楼,同盛家的寰宇一样在B市最繁华的商业区内,两栋高耸入云的写字楼遥遥相望,与一旁的周家实际控股的科技公司遥遥相望,呈三足鼎立之势。

    陆相淮拿起照片,手都因为激动而有些发抖。

    他们不认识她的侧脸,所以确定不了,可是他做梦都梦见这张脸,如何会认错?

    “能查到她随行的有谁吗?”

    他抬头看向秘书。

    “不能,BOSS。”

    秘书低下了头。

    “没关系,继续留意。”

    他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

    得知她还没死,这样的消息,对陆相淮来说,无异于医生告诉他,你还有救。

    “您是说?有人一直在调查我?”

    晚上,兰心听到父亲同她这般说,有些惊讶的看向周继深。

    “是的,我可以去警告他。”

    周继深面露不悦。

    但是又感到有些奇怪。

    调查他闺女的,不是那几个有眼无珠的人,也不是周岁岁,而是,陆相淮?

    据他所知,他闺女从未和这个人有过接触,所以他也难免有些好奇。

    要知道,不管在外如何,他在女儿面前,也始终只是寻常父亲。

    “是谁呀?”

    兰心直接问了出来,经过几个月相处,她知道周家人都是面冷心热的人,也逐渐适应了硬邦邦的“男生宿舍”生活。

    “陆相淮。”

    周继深也在观察闺女的表情,生怕错过一点点细节。

    在他看到兰心也一头雾水的表情后,心里稍稍落地。

    “爸,是不是搞错了?您确定是陆相淮而不是陆相燃?”

    小姑娘清楚自己老爹知道自己那点破事儿,也就直言不讳了。

    “是陆相淮。陆相燃的大哥。”

    周继深解释道。

    “?”

    “我不认识他啊!”

    兰心迎上了父亲狐疑的目光,“听说陆家老大对弟弟很好,陆相燃在你“走”后情绪很不好,是因为这事儿?”

    “那这会儿我还活着的消息不就早被陆相燃知道了么?他有什么动静么?”

    兰心反问。

    “没有。”

    周继深摇摇头。

    “爸,这个人,怎么样?”

    兰心忽然有个奇妙的想法。

    她想给周家生个孩子,生个自己的孩子,同别人都没有任何关系。

    这本来就是她原定计划的一环。

    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

    本意是想出国折腾的,毕竟国内未婚不能这么做。

    他们家得注意影响。

    226.

    她哥哥这段时间都帮她去联系优质的精子库存了。

    也同周老爷子和老爹商量好了,孩子生下来,不论男女,都姓周。

    由周继深教养,未来继承周家的某些无形的资产。

    周寻无心仕途,周家的某些资源无人继承,也是周老爷子和周继深的遗憾。

    如今兰心愿意,家中自然无人反对,皆大欢喜。

    你问周老?

    这儿子乐意教,孙子也没意见,周老巴不得明天就能看到那重孙子。

    要不怎么说一家人都纵容这个小姑娘呢?

    这事儿放谁家能同意啊?

    可偏偏周家开心得不得了。

    巴不得兰心这辈子都不出嫁了,周家养她娘俩十个都不成问题,还白得一个大孙子,姓周,周继深最近心情都好不少。

    逢人就笑,吓得人家大老远看到他都掉头就走。

    跟见了鬼似的。

    “啥怎么样?”

    周继深开始警惕起来,他刚找回来的闺女,可不能被人给骗走了。

    “身体怎么样?”

    兰心好笑地看着她爹防贼一般的模样,直接笑出声。

    “你是想?”

    周继深秒懂,开始在脑子里回想这个人。

    “评价还行,算不上滥交,我好像见过几次,长得也还不错,你得问问你哥。”

    周继深想了半天,还是在皱眉头。

    没办法,虽然只是个工具人,但是能算得上他大孙子/女的血缘生父,基因的携带者,他当然得谨慎。

    “那一会哥哥回家了我问问。”

    兰心倒是没所谓地笑了笑。

    她只在意精子提供者的身体情况,毕竟这也关系到孩子的健康,至于其他的,她其实不太在意。

    是自然受精还是人工授精还是试管之类的,反正现在科学发达,都是她的孩子。

    这一点,倒是和陆相淮不谋而合。

    于是,就有了次日的那场见面。

    她已经确定了,这个男人,不是为了他弟弟调查、寻找的她。

    他见到她的第一面,眼神就出卖了他。

    那不是大哥见“弟媳妇”的眼神,而是一个男人看女人的眼神。

    她低下头,发丝遮掩住了微微上扬的唇角。

    事情越来越有意思了。

    “您好。”

    她看着有些愣神的男人,率先开了口。

    她现在时间很紧,上午要补文化课,下午要改曲谱,晚上要录视频。

    中午能约他出来,已经是她牺牲掉她的午休时间了。

    “咳,你要喝点什么?”

    陆相淮调整了下姿势,让双腿交迭,掩盖住腿间的鼓起。

    心里暗骂一声精虫上脑。

    他也根本没想过,他在看到她的第一眼,就硬了。

    “这里,是只有茶吧?”

    兰心看了看这个环境,想到她刚才上来的时候看到挂的“茶楼”二字。

    “是的。”

    陆相淮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假死,但是他下意识的配合她的行动,把见面的地点选在了自己名下一家私密性极强的茶楼,都是雅间,做的古代茶楼设计,拉开窗可以听到一楼的相声、小曲儿,只想图个清静,这里做了极好的隔音,听不到任何周围的声音。

    他有时候烦了,会选择来这里独处。

    “都可以吧。”

    兰心看到对方并没有自作主张地先点茶,心里暗暗记了一分。

    “我就开门见山了,我听我爸爸说,你一直在打听我的下落?”

    喝了一口上好的雨前龙井,她垂眸看着青瓷盏中漂浮的茶叶,并没有看男人。

    “是的。”

    静默片刻,陆相淮开口说道。

    “我可以知道原因吗?”

    兰心抬眸看向他。

    清澈灵动的眼里满是好奇。

    陆相淮怔了怔,这是他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接触她,第一次看到这双,清澈动人的眸子。

    这般干净、透亮,他只在保护得极好的人身上看见过。

    不染凡尘事,不惹世俗污。

    又想起她曾经在孤儿院十几年,不曾踏足外界一步,便也释然。

    “我...”

    他斟酌片刻,又恐唐突佳人,实在不知如何开口。

    “是为了阿...陆相燃么?”

    陆相淮注意到她下意识的称呼,心里又酸涩又懊恼。

    酸涩的是,几个月了,她居然还下意识的喊弟弟“阿燃”。

    懊恼的是,他居然再吃弟弟的醋,这让他感觉到有些荒谬。

    “不是。”于是他脱口而出,否认了这个问题。

    “那?”

    对上对方有些惊讶的眼神,陆相淮的嘴就像上了封条,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这不像他,或者说,不像沉稳的陆家大少,反而像是青春期遇到喜欢的女孩子好不容易约了出来却不敢开口的小男孩。

    兰心眸中的戏谑一闪而过。

    227.

    “如果没有什么事的话,请不要再打扰我和我的家人了。”

    说着,兰心就站起身,作势要离开。

    “等下。”陆相淮情急之下居然拉住了她的手。

    “你做什么?”兰心皱眉扭头看向他。

    陆相淮此时才发觉自己的动作有多不礼貌。

    “可以好好聊聊吗?”他垂眸,神色中居然有哀求的意味。

    兰心却不吃他这一套,“这位先生,我同你弟弟有过那么一段不清不楚的关系,但那都是从前了。我同他早就两不相欠了,甚至没有任何情感金钱纠葛。”

    说着,她试图用力去掰开男人握着她的手。

    可是将近一米九成年男子的力气,哪里是她能挣脱的?

    “你...你做什么呀你?”

    小姑娘小脸因为生气鼓鼓的,双颊也染上了粉色,诱人极了。

    “我不是要和你说他,我是要说你和我的事。”

    陆相淮看着小姑娘急着要走,也顾不得许多了,直接一股脑的说了出来。

    “我...我和你的事情?”

    小姑娘结结巴巴地,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看着他,这是她第一次正眼看他。

    比陆相燃更加成熟稳重,相似的五官,却并不相同的气质与气场,如果不站在一起,根本联系不起来的两个人。

    “我...我们有什么事情呀?你可别胡说。”

    “那个,可以坐下来好好听我说吗?”

    他忽然低下头,温声说道。

    没有人知道,他的手心都因为紧张在冒汗。

    这是他第一次哄一个女孩子,还比他小那么多。

    他感觉他就是别人说的那种怪蜀黍,再骗小萝莉上床。

    “好。”

    小姑娘像是被吓住了,乖乖地坐回了座位上,像是等老师听讲的三好学生,忽闪忽闪的大眼睛就这么直直的看着他,看得他心痒痒的,跟小猫儿挠似的。

    他忽然明白,为什么她能勾的几个男人念念不忘。

    也瞬间明白,那几个男人为什么可以把她骗到手,这就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最容易被坏男人骗了。

    而他,现在,也要当坏男人了。

    “我们可以做个交易吗?”

    他不动声色地试探。

    “什么交易?”

    小姑娘果然上钩了,此时正好奇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