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其者,行之乎。”
望见牌匾上亮出来的题目,一个个生员不禁鼓起了眼睛这是拼题!
这两句话,一句出自《荀子》,一句出自《晏子三论》。
往年乡里文会出的题目,基本都是中规中矩,没有太高的难度。今年倒好,直接杀出个拼题来。
不用说,题目肯定是当评委的两位夫子出的,一人出一句,带着浓烈的学院风格。在学院读书上课的时候,讲师们最喜欢出这样的题目,让生员做题。
问题在于,十六乡的生员们,能去学院当增生的,不足三分之一。又或者去上过课,但只上得几堂课,而或十多堂课,并不连贯系统,知识面存在许多漏洞。
这是显而易见的事,有信心做好拼题的生员,基本都有信心去考举子试了。
王甫提着笔,眼勾勾地望着桌上铺开的白纸,盯了好一会,终于泄气。把笔墨放好,卷起纸张——新发放的纸墨数量比上午要多,又是一笔福利补贴入账。
他旁边的王兴挠耳抓腮,眉头紧锁,一副不甘心放弃的样子。
其家境要比王甫殷实许多,因此还想搏一搏,在纸上写上些什么交上去,也许瞎猫碰到死老鼠,被夫子看中了……
王甫摇摇头,心道年轻人就是年轻人,天真。
他又转头去看另一边的陈唐,见其正在奋笔疾书,刷刷刷地写个不停。
王甫心里,已经接受了陈唐蜕变,早非吴下阿蒙的事实。既然自己没机会,当然希望这个机会落在相熟的人身上。
如斯想着,干坐无聊,干脆趴到桌子上,睡起觉来。
放眼四周,睡觉的秀才绝不止王甫一个。有的,甚至发出了鼻鼾声。
下午的经义考核,时间要长不少,足足一个半时辰。
当太阳开始西斜,那红巾汉子才来到广场上,敲响铜锣,示意时间到,进行收卷。
评审也是即时开始的,共有三十多份文章,数量不算少,不过大都水平堪忧,不少文章甚至只起了个头,后面没了。因此扫一眼下来,便扔到一边去。
一会儿工夫,两位夫子便淘汰了十余份文章。
约摸一刻钟后,能够获奖的十份文章便被选出,接下来是进行名次排定,也没有什么疑难争议。
结果很快公布出来,魁首者陈唐,得赏钱一千。
又过一阵,装裱好的画,以及获奖经义文章等,全部展示出来,供所有生员品鉴。
众多生员顿时一窝蜂地上来围观,他们本怀着一肚子的质疑,要好生挑刺一番,但看过之后,一个个悄然无声,说不出话来。
俗话有说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陈唐的画作以及文章,真是一枝独秀,让人找不出毛病。
看完之后,不少生员已经围拢到陈唐身边,以其为首,隐隐围成一个圈子了。
文人相轻不假,场中确实也有不服气者,但彼此之间,从没有什么仇恨过节,自是不会时不时就蹦跶出些拉仇恨的路人甲乙丙丁,好让陈唐打脸。
乡里文会到此结束,不过后面还有一顿丰盛的晚宴招待,给予诸多没有得赏的秀才们以慰藉,放开了肚皮吃。
依照惯例,经义比试前三甲者,有资格坐到乡绅那边桌上,与各位老爷们把酒言欢,而获赏的作品则由当年的举办东家收藏,算是一种形式上的补偿。毕竟地方、人工、饮食等,每届的举办村庄都得额外耗费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