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唐报了姓名,只说是游学的士子,并未提及进士身份。
他不提,宁弈自不会多问,只以为也是秀才,心中更添亲切,一见如故。
陈唐问道“宁兄,你什么时候来到镇上的,此地怎会变得如此蛮横?”
宁弈道“我也是今天刚到,不明所以。本来听闻这客栈是一位举人老爷的产业,没想到竟是间黑店。”
陈唐想了想,抓起一个倒在地上的汉子。
汉子惊骇,生怕又要挨打,连忙出声讨饶。
陈唐问“你家老爷在哪?”
汉子忙道“老爷不在庄上,前些时日去了法元寺,至今未归。”
“法元寺?”
陈唐听说过这间寺庙的名头,属于虢若县境内最大的寺庙了。上一次,钱大善人的后事,便是请法元寺的空元大师来作法。只是遭遇尸变,闹出一系列的变故来,让一众僧人颜面大失,有死有伤,灰溜溜跑掉。
旁边宁弈说道“我知道法元寺,据说在百姓受灾时,寺庙还大开方便之门,熬煮八宝粥,赈灾救人,在境内,名声很好。”
陈唐冷笑道“如此,那钱举人去寺庙烧香拜神,怎没学到善举,反而开起黑店来?”
宁弈振振有词“不矜,话不能这么说。钱举人是钱举人,法元寺是法元寺,不可混为一谈。可能是钱举人觉得自己有罪业,才去寺庙参禅忏悔的呢?又或者,为非作歹的,只是下面人自作主张罢了。”
陈唐听着,哑然失笑。觉得这位宁秀才,的确正直,可又太直过头了,有点拧,说不好听,叫缺根筋。
在殷国,这般的读书人为数不少。
那汉子就道“对的对的,我家老爷去法元寺,正是为了赈灾之事。”
陈唐将他扔到地上,喝道“这番鬼话,能骗谁去?”
汉子吃痛,不敢再吭声。
宁弈道“不矜,真假是非,我们去法元寺一看,找上钱举人,当面询问对质,便能水落石出了。”
陈唐看着他“宁兄,你真得要去?”
宁弈道“那是当然,这件事,我一定要去讨个公道。钱举人与吾辈一样,都是读书人,应该会讲道理。”
陈唐道“公道可不好讨。”
宁弈压低声音“还有,我现在身无分文。这黑店更是住不得,我早就寻思,要去法元寺弄点吃喝,住一宿的了。”
陈唐想了想,踌躇起来。
宁弈又劝道“不矜,虽然你武功不俗,但很多事情不是靠拳脚就能解决的,能坐下来谈,谈一谈,有何妨?大家都是斯文人,对吧。除非你着急赶路。”
闻言,陈唐呵呵一笑“我游学至此,正是想到处转一转。也罢,既然宁兄要去法元寺,我便陪你一同去,走一遭,见见那钱举人,讨个公道说法。”
宁弈闻言,赞道“不矜仗义。”
当下两人,问了路径,直往那法元寺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