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理睁眼,发现自己卧在床上,头顶的帷幔是熟悉的豆青。
她不在公主府,而是回到了宫中。
听到她动静的阿柳放下手中翻动着的碳块,开口吩咐屋外人禀告皇上和大皇子,又吩咐另一人将药暖了送来。
“尉迟...尉迟呢?”
楚理抓着阿柳的手,不停地念叨着尉迟。
“尉迟大人还在原先住的偏殿。”
“我要去看他,我要去看他...”
阿柳拦住了欲要下床的楚理。
“公主,公主,太医已经去瞧过了,尉迟大人没有什么大碍了,您就躺下吧,不然陛下会杀了奴婢的。”
“我保你,你放开我,我要去找他。”
正欲进殿的皇帝和楚烨看着楚理的样子,还是劝道:“小妹你身体未好,先躺下,阿兄替你去瞧尉迟。”
“不,我要自己去,我要亲眼看见他,你们...你们不让我看他,是不是,是不是他已经...死了...”
楚雄极心疼被刺杀的女儿:“阿爹知晓是那侍卫救了你,你心善忧他,但现下你的身体还没缓过来,不如再歇上一日再去瞧罢?”
楚理眼神空洞,手中绞着锦被,口中不断念叨着,“尉迟...尉迟...我要见他我要见他...”
楚雄还是不忍违女儿的意,挥手便允了。
阿柳扶着楚理一步步挪到了尉迟的住处。
同楚理殿中的灯火璀璨不同,尉迟屋子里一片漆黑,她在暗中摸索到桌子,才将灯盏点上。
尉迟安静地躺着,一动不动的,火光照亮这个原本黑暗和一眼望去毫无暖色的房间,空气中一丝暖意都没有。
她挪着坐到尉迟的床边,看着尉迟苍白的面孔,她的心猛地纠起。
她的房间燃着碳,点着灯,候着人,而尉迟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只有他自己,沉默着苦熬着。
泪潸然而下。
听到撕心裂肺的哭声,尉迟睁开眼睛。
“...公主,为何落泪了?”
他虚虚抬手抚上那张白皙滑嫩的脸庞,轻轻用指腹擦拭掉她面颊上的泪。
“我...我担心你,尉迟,你身上的伤怎么样了?”
“太医来看过了,已经处理好了。”
“尉迟你知不知道,那时我唤你,你煞白着脸,怎么喊都喊不醒,你知不知道我可害怕了,我怕你死了,这天下再也没有第二个尉迟了。”
“都是卑职的错,卑职该死。”
楚理快速捂住尉迟的嘴,“呸呸呸,方才才将你从鬼门关拉回来,你怎么瞎说呢。”
楚理拉藤蔓的手已经被上了药,用白布裹着,此刻动作稍大,血便浸了布条,隐隐约约地透出血色来。
尉迟握住捂着自己嘴的手,情不自禁地细细吻了她的手心。
温热传到手心时,楚理还没感动,两人的肚子就不合时宜地同时响起来。
“阿柳,传膳——”
站在门外,看着里屋不断给身边男人夹菜的楚理,楚烨不禁摇摇头,叹口气,但又看小妹逐渐恢复的样子,又勾唇。
而后他便乘车到了牢狱之处。
三具尸体排列整齐躺在停尸房中,等待着仵作检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