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舟眼睛猝然睁大,扫开他的手:“请你自重。”
专属铃声响起,在空旷的洗手间内迭上回音,近乎于炸响。
韩舟甩开任菲去接,沉栩语气不大晴朗,说自己事情处理完了。而他不想她看见以前的小狗,再生什么变故,只表示马上来找。
一场夜宴,敌人环伺,简直四面楚歌。
“她生气什么样,我想你也清楚。”韩舟挂断电话就警告任菲,“别跟过来。”
休息空间有限,现在又全空了,沉栩其实很容易判断韩舟在哪,就往洗手间方向走。
弘盛拿《化蝶》出来拍卖,令沉栩很不满。 顾红亭说,她在顾晓阁坠楼的现场,见过一只白色蝴蝶,从此,这只蝴蝶就在梦境中徘徊不去,她将那画面记录了下来,之后再也没有做过类似的梦。
这幅画原本一直放在沉栩幼年住的那处别院中。
傅宴祯生日家宴,沉栩没有正式出席,这只蝴蝶又频繁闯入顾盛楼梦中。顾盛楼思来想去,觉得不吉利,就决定“捐”掉这幅画。
弘盛拍卖会已经持续了二十余年,顾晓阁和沉青山,正是在这个场合中认识的,因此沉栩原本很少参与晚宴。
傅宴祯让她来一趟,最好亲自带走那幅画,正式拍卖时,还遇到疯狗搅局,格外晦气。
沉栩的重点也不是那幅画,而是顾家人的态度,拍卖会结束后她去大闹了一场,正在气头上。
很快,她就听到韩舟警告谁放手。
沉栩直接踹开门,果不其然看到任菲拉着韩舟手腕,正在纠缠。
“不是说过,躲着点疯狗吗?”
她一点就炸,三步并两步跨进去,直接给了任菲一耳光,“叫你滚,还敢来我地盘上撒野!”
这一巴掌抡圆,居然扇得本来就纤细的他失衡!
任菲仓皇跪地,只露出一瞬痛色,就吃吃笑起来,抬起脸:“我以为你再也不会打我了……”
“真是疯子,梅毒入脑了吧你!”沉栩扬手,本来还想再扇他,又怕把人打爽了,踹他肩膀一脚,踢远些,再去洗手。
她凶神恶煞地威胁,“有多远给我滚多远!再敢碰一次我的人,我直接弄死你——”
韩舟脑子有点乱。
沉栩洗了手,还是一脸晦气,瞪着他:“走。”
韩舟刚要听话地去开门,余光却留意到寒芒一闪,本能地扑过来,护着沉栩:“小心!”
任菲再度拿出那把锋利的刀,却不是冲着沉栩,而是用尖端对准自己的颈侧,手微微发抖:“也用不着你动手!我的心早就死了……”
韩舟见状,脸色终于一变,喝道:“命只有一条,不要冲动!”
“回来!”“别过来——”
韩舟要去上前去夺刀,沉栩不准,并且他一靠近,任菲反而更激动,刀瞬间刺破皮肤,流了点血。
任菲只盯紧沉栩,跪立着试图靠近,眼眶染红,状态愈发疯狂:“你知不知道,后来我日日夜夜都在想你,我只求你……再对我温柔一次,哪怕只有一次!”
沉栩窒息,被自己养的狗背叛,回想下就觉得烦躁。
她很轻蔑:“做梦。”
这种反应也在任菲意料之中,他停止靠近,低头,嗤笑:“好,这里没有摄像头,如果我死得不明不白,你猜,外面会怎么传?”
“沉栩,你先出去。”韩舟见情况不对,想用力量控制住对方。
人一动,沉栩抱着的胳膊便放下来,呵斥:“停下!别再刺激他。”
她果断越过韩舟,抽走他胸口迭放齐整的手帕,走向任菲,冷着脸,睥睨,“几年不见,你变蠢了,你不会以为,这种方式,能惩罚一个不爱你的人吧?”
任菲死死盯着她,咬牙切齿:“就算没法让你们两个陪葬,我也要溅你一身腥!让你背后的弘盛,都跟着倒霉!”
沉栩倾身,望着那双她曾经珍爱的、宝石一样的双眼,声音很冷,好像对一切都漠不关心:“我很乐意让弘盛倒霉……” 她隔着手帕,轻轻摸过任菲脸颊,就好像在摸一只小动物。他眼眶立刻蓄积起水汽,像是委屈极了。
“但我还记得你父母的样子,他们都很爱你,永远全力支持你,永远以你为豪……这让我很羡慕。”
手慢慢下滑,蹭过他脖颈,停在伤口附近。
沉栩乜着他,声音淡漠,动作却始终温柔:“你死在这里,于我,最多是一瞬风波,于他们而言,却会是一生阴霾。”
任菲眼底泪光闪烁。
韩舟听了,同样凝滞片刻。
他也有过想要彻底放弃人生的瞬间,不同的是,当时没人这样耐心地劝说,是他自己抓到救命稻草,在破晓前醒悟,才能重获新生。
沉栩垂眸,淡定握住任菲手腕。
刀尖再度抖起来,那个细小伤口因为激动,开始汩汩流血,看得人心惊肉跳。
沉栩是显瘦,但在片场摸爬滚打吊威亚,力量一点不弱,杀青后虽然没韩舟那么刻苦,也在科学地维持。
她一施力,几近崩溃的任菲,就再也拿不住那把刀。
当啷一声!
任菲眼泪应声夺眶,蜷缩身体。
沉栩后退半步,扔下手帕,叹息:“你总是这样,不懂珍惜……”
“这就是你要的,最后一次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