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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桂芳一直低垂着眉眼:“他跟铭铭挺要好,两人是同班同学。”

    郝爱国让她写下“明明”的名字,原来是“谭铭铭”。谭铭铭家和谭小龙家都是来自西南同一所村子,两家的父母相互认识。

    “除此之外,谭小龙有无认识成年人朋友?经常见面的那种。”

    李桂芳知道警察这么问当然是关于性|侵的,不知道是触及了伤心事还是怎么,她眉头上扬,撇成了八字眉,十分悲伤:“没有的,没有。”

    郝爱国又询问了谭小龙跟父亲关系怎么样,案发当天其父谭东林在哪里,还有跟小舅舅之类的亲戚关系怎样,事无巨细,李桂芳回答得比较流利。

    在征得主人的同意下,我绕进了谭小龙的卧室里。只有不到十平米的大小,无窗,放一张一米宽的床和书桌椅子后就没多余的位置了,连衣服都只是挂在铁架子上。书桌前方的墙上贴一张旧的蜘蛛侠海报,下面站着一排不到一寸高的蜘蛛侠小人,做工很普通,应该是买零食的时候收集的。

    一个快要升二年级的孩子,书本数量已经颇有“规模”!书桌有点乱,东西乱摆,写作业的那一小块地方,一本数学作业本还摊开着,有未做完的习题,笔却被扔到了一边,差一点就要掉到地上。我能想象在谭小龙离开家的那一刻,他正在做数学题,由于激动将笔扔了,连椅子都被踢到了非正常就坐的位置。

    他并非自愿去姥姥家的!

    姥姥家的家庭成员名单警方已经有了,但传过来的消息是,其小舅、表哥等人当天包括下午都在上班,均有不在场证明。

    我在一本本地检查他的课本、作业本,试图从书页里找点有用的东西出来,不经意地碰掉了几本书。它们实在是太杂乱无章了,一碰就掉!

    我忽然看到了隐藏在平静生活下的一丝波澜。

    被利刃扎刺劈砍的斑驳桌面,赫然显现在我的眼前。

    桌子是比较老式的那种,实木材质十分坚硬,当然也非常沉重。不像现在粗制劣造的三合板,一刀划拉下去全是碎屑。在实木上划痕是不容易的,想要划出一道深沟,以儿童的力气,至少需要十几二十刀,慢慢地剜出来,还容易损耗刀尖。

    但这张实木桌上,至少有二、三十道深沟!每道深沟几乎都是同样的长度和粗细。谈不上非常相同,但大体看上去,便知道刻画之人有意让它们保持一致。

    除了“深沟”,就是泄愤似的划痕和扎刺。细小的划痕和杂乱的扎刺又将这些“深沟”肆意地破坏。

    在书桌的一角,在书本的掩盖下,有这么个非同寻常的举动,令我觉得谭小龙压抑着不为人知的情绪和秘密。

    我刻意数了一下,一共三十二道深沟。因为刻画时间不同深沟里呈现出来的木色,也有明暗变化。

    是在算数吗?算次数?每完成一次就刻上一道?最后那道还非常“新鲜”……

    什么事情令他需要用这么极端的方式记载下来?

    床是简易木板床,帐篷式的蚊帐有些脏了。我瞥见床底下有个瓦楞箱子,伸手将它拖了出来,里面居然放着不少玩具。遥控无人机、游戏机、智能小恐龙、玩具枪,单价应该在几十到三四百之间。我有些意外,谭小龙也不算小了,应该脱离了玩玩具的年龄,相比于物质上的匮乏,这些玩具简直像是奢侈品一样的存在,就算亲戚们疼爱也不会达到这个数量。更奇怪的是,这些“奢侈品”还不受重视地堆在破旧的瓦楞箱里,叫人摸不着头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