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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你释完梦,让他来见我。”

    雷恩沉默了会,“项警官,我原本可以骗你,但我没有那么做。”

    “因为你骗我后果会更惨!这个狗屁的梦是什么愿望?”

    “我们还没释完呢,我怎么知道是什么狗屁愿望!”

    “那你说,放心大胆地说,我保证不打死你。”

    雷恩用唯一自由的右手手背擦了擦脸上的汗,一看就是心中已经将我骂了个狗血淋头,但表面还是温文尔雅的:“警徽、白布、灵堂,说你不是在怀念你的父亲都没人信。你还很认真地数白布的数目,发现有十四层,可见对此事放不下。令尊走的时候,你才十四岁,到今年,也刚好过了十四个年头。项警官,这件事一定令你痛得半夜都能痛醒吧?”

    我没有说话,看着挡风玻璃外面的路面,一动不动。

    雷恩:“铭记仇恨是不容易的,它变成了潜意识里的符号,在梦里一遍遍地蚕食你。你重温这些,本身就能获得某种满足。项警官,你有受虐或者施虐的倾向吗?”

    “胡说八道,不要混淆概念。”我特别讨厌他的题外话,还笑得那么意味不明,真的很想揍他!

    他继续说:“在梦里,殿堂、剧院其实代表一种隆重的仪式,有时候可以代表结婚。这个既像殿堂又像灵堂的地方,承载着悲伤又寄予了希望。项警官,其实你很希望解脱吧?

    “这么多年了,你不再是那个十四岁的小孩,现在的你,是希望她能够解脱的。她解脱,你也解脱。每天七点钟一趟查岗电话,像毒蛇一样将你缠得死死的,两个人都很痛苦。”

    我彻底被他打败了……

    雷恩将眼镜摘下来,在上面哈了一口气,然后用无尘布慢慢地擦拭着,慢得好像忘了时间。

    后座上的门忽然开了,罗骏刚探头进来,一嗅到里面的冰冷空气,赶忙缩头:“我上个洗手间。”又将车门给关上了。

    “项警官,你给令堂播放电话录音了吗?”

    雷恩跟我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建议我给母亲播放电话录音,只要掐好时间,母亲根本不在乎是什么内容。我语调冷冷的:“你觉得我还不够残忍吗?”

    “我很佩服你啊,才十四岁,就懂得催眠术了。”他将眼镜戴回去。

    我闭了闭眼睛,佩服他这种不带感情不偏不倚的说话方式。假如他有那么一丝嘲讽或者责怪我的意思,或许我心里会好受一些。

    梦里滴滴答答的水声,像走动的秒针,无处不在,如影随形,正是我安放在母亲房间里的那台古董座钟!它每天每天地走着,在傍晚时分会敲响七下,将母亲催眠。她就会拨打那个查岗电话,体验一遍当年失去丈夫时候的焦虑和痛苦。

    这个枷锁,是我亲手给她戴上的。

    我的父亲慕青山是一个上门女婿,他也是一名警察,是我此生此世,最敬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