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开了很久——
夜风吹着,像是闲不住的,往放下一半的车窗里灌着凉气。闼梭一声不吱的斜靠在副驾驶上,就算他此时很虚弱,也没有想要阻止诃偿息的念头,他偷偷的看向开车的人,紧锁着眉头,五官都纠结在了一起,这样的神情,谁看了都知道对方是在火头上,可这样的愤怒的表情让诃偿息做起来,却有些奶凶奶凶的可爱。诃偿息这般俏丽的脸蛋,怎么都生不出令人畏惧的凶煞吧?可又不是——那天在国主的别墅里,那个诃偿息还是让闼梭感到了寒意。
诃偿息不用故意去瞧,也知道这个男人在看自己,被闼梭盯着,是一种小小的得意,他的眉头稍稍舒缓了一点。
见对方似乎心情好了些,闼梭原本紧绷的心也松懈了不少,男人身体倦乏,伤口的疼总是不放过他,而现在又不那么疼了,他的困意也上来了。
等车开过跨江大桥的时候,诃偿息回看了一眼闼梭,男人已经睡了。他很自然的脱下外套给闼梭盖上,车在一处海滩前停下。
下了车,倚在车盖前,诃偿息拿出一根烟点上,瞧着眼前的海,浪在夜色下偷袭着沙滩,褪去后留下一簇簇啤酒花一样的白沫。回身,透过挡风玻璃,看见男人熟睡的脸,与这静谧的夜倒也步调一致。想起了闼梭那时被自己打了罗比安芬之后,也是这样睡着了。
看着那张纯净无暇的容颜,他那时灵光乍现,做了改变自己一生的决定,留下闼梭,让他的小傻子活着——
至今,他都不后悔那时的决定,甚至为作出那种决定的自己鼓掌。
“你是我的养分,像我这样的花,可不能没有你的照拂啊——”他低语道。
一支烟的功夫,闼梭开始有转醒的迹象,诃偿息忙掐灭了烟头,扔入沙滩上,用沙子盖住了,把沾染了烟味的手指插在裤兜里,直到他认为烟味散尽才走回车边,拉开车门,探入脑袋:“醒了?”
闼梭缓缓睁开眼,睡眼朦胧的瞧着诃偿息,脑子一时没转过来,嘤咛一句:“医生?”
诃偿息当然知道他在唤着谁,一时火起,沉着脸,也不说别的,说道:“出来透透气吧。”
手解开安全带,闼梭这才反应过来,眼前这个与诃奈期一模一样的人,不是诃奈期,而是诃偿息。开了车门走下来,闼梭光着脚,刚一沾到冰凉的沙子,被那凉意刺激了一下。诃偿息这才注意到了闼梭没穿鞋子,他也没理会,抓着男人的手腕往海中走去,闼梭并不挣扎,就那么跟着他走。
冷不丁的诃偿息忽的捞起闼梭,把清瘦的男人公主抱了起来,然后他一步一步走向海中。
从闼梭的角度,可以看到诃偿息的下颚角,和完美的侧颜,在月光的搅拌下,也只能看个影影绰绰,本能抓住他衣襟的手也垂了下来,似乎知晓了对方的用意。海向他们涌来,几乎要没过诃偿息的腰际,在闼梭的后背徘徊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