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正中闼梭面门,好像死死按住了死穴一下,令男人动弹不得,手里的笔吧啦一声掉在桌子上。
闼梭从不知晓,原来自己是这么一个容易被看穿的人——
一直活在弟弟影子里的诃奈期终于绷不住,痛声道:“他比我好,是吗?明明是共用一张脸,一副皮囊,他怎么就——”
与几乎歇斯底里的诃奈期比起来,闼梭就冷静了许多,似乎在长久的忍耐下,一直压抑的、躲避的心转过了身,迎面正对了它们,一旦面对了,其实也没有那么可怕。
闼梭在本子上写下:很奇怪,好像他永远都知道我在哪一刻需要什么,然后他会毫无保留的给予我。
他想到了那根被牵起的、触及到了自己内心最深处的盲杖,想到了在他呼吸困难时,那一个人工呼吸般的深吻。
诃偿息好像永远知道自己。
当闼梭把这段话交给诃奈期看得时候,诃奈期双手放在那一行字迹上,想要狠狠把它们撕了,只撕了一个小口,他猛然带泪的笑了,嘴角咧到耳根那里,仿佛在为闼梭与弟弟的伟大情谊庆祝一般,然后用一种苦涩到无边的颤音问道:“你要把这些都告诉他吗?”
闼梭重重的摇头,拿过本子写下这样的话:永远不让他知道,这是我对他最重的惩罚。
看到这样的话,诃奈期的心情终于稍稍受到了些安慰。
当爱情成为幻影,诃奈期开始把注意力放在现实里,他问道:“你不会起诉我吧?”
我会起诉诃偿息——闼梭写下这个,只感到筋疲力尽,走出审问室,把剩下的工作交给了栖北和猫姚。
☆、九十六|山海无遮
九十六|山海无遮
掺杂着碎石落枝的泥泞小路,一场秋雨过后,犹如在山间里涂炭了一片片的泥地,深一脚浅一脚的,都说一场秋雨一场寒,前两天还可以穿着长袖卫衣四处跑的,今天不得不多套了件大衣。现在早已不是盛夏,山林远远看去,红黄接壤着,没有绿的空隙。
大卫跟在身后,幸好他个子高,双腿有力,比起艰难的闼梭,轻松不少,明明可以赶在闼梭前面的,可能是为了顾及上司面子,一直就在后面默默前行。他俩就这样一前一后的走,大卫本就是闷葫芦,闼梭还不能说话,两人这么搭配起来倒也默契。
什么都不能说的闼梭,和什么都不想问的大卫,一高一矮的穿行在林子里,如果换成多愁善感的猫姚,或者是铁憨憨的栖北,这一路上,肯定是废话连篇的,吵闹不止。
哐一声响,闼梭猛地抬起身子,大卫立即安抚道:“应该是有人在打猎。”
那是猎+枪的声音吗?闼梭想起那时,初见诃偿息的那天,他听到的那一声枪响,真的是诃偿息在打猎?还是,他在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