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时玉的笑僵在了脸上,片刻后吐出一口气,说:“一定。”
这个一定仿佛一刻细小又尖锐的石子,尖锐的一面扎进了蓝时玉的心底,却没有在应明先的人生划上一点刻痕。
半个月后,蓝时玉在同一个办公室内,全神贯注地听着关岭跟他吹他的项目有多牛逼。
然而他已经仔细分析了半个月。
发现应明先真的人如其名,先人一步的明智。
什么国家重点扶持,领域知名专家坐镇。全是拿出来勾引人的幌子,还是个空壳的,屁都没有。蓝时玉瞪着名单看了好一会,问了一个字实际的问题。
“资金够吗?”
关岭一听,眼神开始往上飘。
“还,还差一点。”完了仿佛找到了跟蓝时玉说话的切入点,一瞬间就找回了说话的调,说:“所以才让你进项目啊。我们项目现在清一色的科研人员,脑子天生是直的。只有你——我是很看好你的。这个项目盈利是板上钉钉的事,现在就差怎么吸引人投资了。时玉啊,我可是相当信任你的。权力我也给你放下去。”
权力两个字无端让蓝时玉心口的某个位置蛰了一下,他魔怔似的重复了一遍。
“权力……都给我?老师你也别跟我吹了,那边还有项目的负责人呢?”
“哎,试探我呢?这项目当然我说了算。”关岭拿眼角斜他,半晌不屑地哼了声,“说你心思重好呢,还是胆小呢?”
蓝时玉抿着嘴,看着关岭的眼眸中半露不露地显着一点贪欲。
关岭拍了拍他,说:“你们年轻人冲劲大,有野心,朝气蓬勃的。权利放给你们是应该的。你看,专家都是坐着的,权利给他们有个蛋用。当然是交给你们放手去拼才对。”
蓝时玉认认真真地听完了每个字,并且仔仔细细地咀嚼了一番,确定了关岭的意思,才松了口气。
关岭怕他还有心理负担,又加了一句。
“只要你放手去做,做出的成绩就都是你的。”
蓝时玉的眼底的光更亮了。
事情还是不够顺利。不过总是在一年之后,在他们毕业前夕,总算是磕磕碰碰地上了线。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蓝时玉却知道他的考验,才刚开始。
投资商是哄骗来了,但是要稳住他们,靠脸皮,靠嘴皮都不行。
报表,数据,盈利方向,成本,哪里都让蓝时玉很不满意——然而他现在才明白关岭之前说的那句科研人员脑子是直的是什么意思。
你跟他们讲盈利,他们跟你喊情怀。一天吵下来,牛头不对马嘴,喝下去的白开水都化为了会议室里乱飞的唾沫,起码浪费了好几吨。
研究所对外是要接医疗病人盈利来维持日常的一些开支,但是这些人都是花了真金白银进来的,摸破一下后果都不堪设想。研究项目没有进展就等于没有盈利的前景。
得找一些自愿奉献的……像姜宛心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