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清镜暗恨他们坏了自己的计划,但是不要紧,今夜的雨是她最好的帮手,会保护她的安全无虞。

    “再见了,杀害己妻的恶毒丈夫,去地底向你那可怜的女人赎罪吧。”

    窄刃抵上了他的喉咙,先是刺进去小小的角,再划开了一道缝,这道缝越来越宽、越来越深,在夜色里看不清颜色的血从他的颈间喷涌而出,像爆裂的水管溅湿路人的鞋一样打湿了蹲在他面前的文清镜的脸,将她的眉睫都挂上血珠。

    他试图用自己的一双手捂住喷溅的血柱,可这只是徒劳。

    她不再管地上蠕动低吟的猎物,自顾自背过身去扔开手里的伞,仰着头让雨水冲刷净自己脸上的血迹,不去管雨衣下的白衬衫被稀释后的血水晕染出一片粉红的颜色。

    明天登陆的台风Herb是她最近最期待的朋友,它会帮她让今夜的秘密长眠地下无人知晓。

    雨越下越大,风也更凶,席卷着掀起了她的雨衣下摆,吹翻了她弃于泥中的伞。也许是她雨衣上闪烁的黄色荧光,也许是猎物最后在杂草丛中挣扎的声响,岸边站着的男人似有所觉,挥手赶开了背后撑伞的人,夺过伞自己往小树林边来了。

    文清镜在雨里洗尽了自己的脸,目不转睛地盯着草丛里的男人咽下最后一口气,终于露出一个满意的笑,收起地上的伞钻进了林子里。

    她已经看见了往这边走过来的黑影,便故意在树林中弄出声响,引着那黑影朝着与尸体不同的方向走去。文清镜大学毕业后投考警队,当了五年差,原以为能轻松戏弄一个在明处跟着她的人,没想到他不依不饶,几乎快要扑上来抓住她。

    谁知今夜在海边棋逢对手。

    她走得越发小心,在地上的树根、藤蔓和半空中四处伸展的树枝间轻盈地闪避,试图甩掉身后的尾巴。只是那黑影好像和她一样熟悉黑暗,在雨夜里穿梭自如,如入无人之境。

    一只大手稳稳地搭上了她的肩,从掌上传过来的力量钳住了文清镜,她停下脚步,笑着回过头去和来人对视。

    原来是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她打量着他,看到他锐利的眼在她脸上逡视,猛地从袖子里甩出薄刃刺中他搭在自己肩上的手。

    他在不备中被划伤了手,条件反射地往后一缩,她就抓住他吃痛缩手的机会往林子深处逃去,带着一双铁灰色的笑眼消失在林间,徒留一道浅浅的伤口给他。

    “雷生,这批军火都从船上卸下来了,等您检查完了就可以送仓库了。”

    他的人不知道自己大哥刚刚差点遭遇一场刺杀,不明就里地追上来请他回去把关最后一道手续。

    今夜坏了文清镜杀人再抛尸计划的正是选中在这个野码头接货的雷耀扬,在林间追赶她的也是他。

    好巧,他们都选中这里来纵容自己的罪恶;好巧,这是不是坏种间天然的默契?

    他有没有看到?这夜文清镜睡前在床上辗转反侧。

    她有没有看到?这夜雷耀扬品着红酒在脑海里反复勾勒那双铁灰色的笑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