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与乔公司的两位老板这一个在香江这边盯甲方,那一个在香江那边盯现场。乔江潮接到堂哥电话立即指挥车队发动,十余辆搅拌车齐齐打开大灯,整齐排列着依次从蓝色的铁皮大门后驶出,载着混凝土也载着泼墨般的夜色前往工地。尽管大家也迷惑业主要求,但钱照样给,也就个个无所谓,无所谓何时开工、何时结束。
文清镜和坏脑并肩立着,在楼上看工人、车辆有条不紊鱼贯而入,高照灯打开,四周亮如白昼,乒乒乓乓声此时倒分外和谐,半是挽歌半是赞曲,送走旧的血腥,迎来新的宁静。
乔江潮戴着姜黄色的安全帽,穿一身银灰色枪驳领西装,鼻梁上的金丝眼镜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他左手拎着两顶安全帽,右边肩膀挎着的单肩包被图纸撑得鼓鼓囊囊,像个学究工程师但又难掩自己的江湖气息——单肩包不慎压歪衣领,不知是龙还是虎的尾巴高高翘起,想必靓衫之下另有一派威猛风光。
施工的事自不用三位亲自盯着,但三个人各怀心事,不惧扬尘与噪音,苦夏的夜里披星戴月不睡不吃牢牢守着一只不是自己的金鸡。
眼见着楼下地基平地拔起,不知道谁的心稳稳放回了肚子里。乔江潮早先就摸清了面前两人的底,反正都是雷总的身边人,热情款待总没有错。他见文清镜面色松动似是出神,趁热打铁盛情邀约:“文小姐、坏脑哥,我知道一家水上餐厅烹鱼几靓,不如一起宵夜?”
文清镜对他身上纹身十分好奇,毫不犹豫应下。坏脑不置可否,只把目光放在文清镜背后。三个人也就在无言中达成一致,暂时将工地的事放一放宵夜去了。
乔江潮从西装口袋中掏出一只小巧玲珑的手电,对着楼下角落长闪一下短闪四下,等到三人下楼,银色平治刚好在楼梯口停稳。车子是刚刚停稳,却有三只手争着去拉副驾的门,三个人都低着头,谁也不让谁,谁也不肯放弃副驾的位置。
文清镜和乔江潮差不多高,但胜在比他们两都削瘦些,趁着坏脑格开乔江潮的手猛地绕过他从他背后转过拉开门,钻进去坐好了还不忘系上安全带,降低玻璃拍拍两人,示意他们快些上车。
待平治驶出工地围墙,文清镜一改之前沉默寡言的作风,一个接一个问题地抛向这位小乔总,从年方几何到家住何方,从亲人几许再到教育背景,喋喋不休问个不停。
小乔总有问必答,只是言语间渐渐就不太耐烦,到了水上餐厅,早有人备好满满一桌花样繁多的全鱼宴。入座时几人还客气有加,相互谦让了宾主后方才入座。
只是吃着吃着,不知怎么的文清镜就坐到了小乔总身边,桌子下的手就搭上了小乔总的胳膊。小乔总纵是饮饱江湖水的人也没料到自己有天也会被人揩油,对象还是个昳丽女子,一时间不知要不要拂开。
他想了想,端起酒杯就走到坏脑身边,敬完一杯殷勤再劝。三杯酒下肚,他也就顺势坐下,在坏脑旁边和他推杯换盏。不过一巡酒的时间,他就红了脸,出了一额头的密汗。酒酣耳热,他似乎忘记了刚刚的插曲,脱了西装又脱了衬衣,露出一身虬结的肌肉和飞舞的青龙。
文清镜真的对他或者他的某一部分很有兴趣,席间便停杯投箸不能食。坏脑莫名其妙,不知该作何反应。
一餐饭罢,小乔总又招呼着去洗脚。文清镜欣然允诺,不等坏脑便和他肩并肩地出了门,好似迫不及待。小船没沿着来时的路上岸,反而在夜色里割开白浪,沿着江岸行得迅捷。
乔江潮上了船倒不躲着动手动脚的文清镜,大大咧咧敞着胸膛坐她旁边,在江风里闭眼假寐不知在想些什么。到了码头早有车在等,三个人这回不争副驾,文清镜率先坐进后座,留下坏脑和乔江潮在车门外面面相觑。坏脑面无表情地撑着后座车门,自己不上也不让开放乔江潮上。
乔江潮立马转向副驾,动作快得也不知是酒醒了还是根本就没醉过。
进了娱乐城大门,自然有人堆着笑脸上来迎接,迎宾见是乔江潮反而自觉退下,由着他轻车熟路自行安排。坏脑和文清镜客随主便,冷眼看他要东要西、安排项目。
女宾自然不和他们一起,只是两位男宾刚进门,坏脑就转过身锁上门,若无其事招呼骨女和小乔总各就各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