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
“爹爹,爹爹,快来看,鸭鸭孵出来啦!”
一个扎着丸髻的小姑娘从屋门冲出来,朝葡萄藤的方向惊喜的喊道。
“哎,好好,爹爹这就来看——”
以如临其境的第一视角,陌生的男性声音响起,黑暗的视野渐渐明晰,从光影间垂坠的葡萄花,转而移至不远处笑容明媚的女孩。
伴着藤椅摇曳的“咯吱”声,男人从躺椅上翻起身,走了过去。
未等男人走近,小女孩蹦跳着又上前一些,小巧的手牵起男人的大掌,拖着向屋里走去。
“爹爹,这可是用祠里给的红鸭蛋孵出来的鸭宝宝,妈妈说这是奇迹,是超级好运气才孵的出来哦!”
女孩边走边说着,带着他来到窗台的内侧,靠墙的小桌上放了一个孵化窝。
破碎的蛋壳中,一只湿漉漉的雏鸭,还未能睁开眼,憨态可掬,扑腾着肉翅,不时跌坐回壳窝。
“不愧是我们家姑娘。”
男人温柔应和着,视线却仿佛饱含着不舍,一瞬未曾离开喋喋不休的女孩。
“所以,这份好运气,爹爹这次远行,一定要带上……好不好?”
小手突然捏紧,小姑娘像是想到了什么,嘴角逐渐撇了下去,仰头朝男人的方向说着。
“爹爹,我舍不得你——”
小孩的心思总是变化得很快,前一秒还笑着,后一秒却开始委屈的哭。
男人有些无措,蹲下了身,用手抹去女孩突然涌出的泪水,继而轻轻抱住她,手掌安抚性拍了拍她的后背。
“好好好,阿如别哭嘛,有阿如在,爹爹的运气哪次差过?”
吱呀——
“子和,东叔来门口唤你了。”
男人转头,看到门前的妇髻女人。
他安抚好女孩,起身牵过女人揽进怀中,在她的唇上落下一吻。
“好。”
听罢,女人亦含泪仰头,手指蜷紧男人胸口的衣料,嘴唇颤抖阖动着,凑向男人耳边。
“姚子和,你答应我,要平平安安回来,尝我新酿的果酒……”
“……好。”
哗啦——
陌生的记忆如烟潮,蔓入脑海中,又隐退无痕。
姚幺呆愣看着脱手掉落回土坑的残玉,心中的躁意不知何起,却急迫而浓烈。
好像……有什么记忆……
她忘掉了什么?
伸手再次揽起那块玉,方才窜入脑海的画面再次出现,一幕幕闪过。
放完一遍,又再次触碰,一遍又一遍重复去感受。
陌生的片段牵动了她脑海中模糊的过往,直到将更为深层的,被掩埋的记忆剥扯出来——
一张她熟悉的,依赖的脸显现。
是他。
“囡囡,只需记住,你叫'姚幺'——”
蛇身纠缠,低语粘腻。
“这辈子不得超脱,直到死在我们手里……”
啊、啊啊——
昏暗的房间,盘旋的蛇群穿梭于血肉之间,啃噬仍在颤抖的身体。
囡囡…快逃……
被毒蛇缠裹的妇人几近身绝,咬瞎的眼珠涌出血泪,拼命将气息从胸腔中挤出。
爹爹和娘亲……
俊美的少年幻化出可怖的蛇尾,生生掐死在蛇群中苟延残喘的夫妇,充溢快意和杀戮的蛇眼转过来——
“囡囡。”
骗子!
似乎有什么屏障被打破,痛苦的回忆纷至沓来,冲击少女脆弱的神经。
好疼、头好疼、、
记忆有如实质,像刀般切割着她的意识,越是想要去回忆,仿佛撕扯灵魂的痛感便越发强烈。
呜啊——
温热的液体从耳朵,口鼻,甚至眼眶中流出,汇聚滴落。
殷红模糊的视野,姚幺看见有血从自己的下巴滑落,滴在残玉和泥土。
怎么办、、要死了吗?
仿佛比净涤还要强烈数倍的痛苦顿时抽干了少女的余气,本还能跪挺的身体瘫软下去。
彻底失去意识前,强烈的恐慌感驱使姚幺快速将手里的玉埋回土壤中。
绝对…绝对不能让他们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