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岭南人里面,第一次见到像您这么能吃辣的(2 / 2)

    郑毓一口吃多了,被辣油呛到嗓子眼,憋得眼尾发红,仰头更显得乖,“您走前吩咐的话,我不会留力气的。”

    不是不敢,而是不会。

    无关强权与暴力下的屈从,只是因为她的忠实的核心,坦率的人格,在任何境况下,都不容欺骗、隐瞒和偷奸耍滑。

    有点可爱。周恒舔了舔上牙膛,冷静地想。

    他没再继续这个话题,伸手夺了郑毓的筷子,没让她把那块冒烤鸭放进嘴里,“吃不了辣就说,别吃得胃里不舒服又闹人。”

    随机招招手换来了门厅处的佣人,吩咐厨房再另下碗清淡的面,“她这些天还喜欢吃什么,你们也看着列个单子。往后就是我来了,做菜也得算上她的口味。”

    食材现成备着,厨娘也手脚快,五分钟刚过就端上碗热气腾腾的阳春面,汤底清亮,面条细嫩却劲道,葱花、胡萝卜丝、肉丝、鸡蛋丝码得整整齐齐,增色又见刀工,另加了几碟简单的爽口小菜,上齐后躬身向郑毓致歉。

    “没事没事,不怪你们。”

    “其实,”郑毓挑了一筷子面条,看看周恒,难得得有些不好意思,抿抿嘴道:“我……也是能吃辣的。”

    “知道,”周恒眼也不眨地沾着干碟吃辣鸭血,“就是没我这么能吃。”

    郑毓眨眨眼,有些感兴趣地托腮看向他:“岭南人里面,第一次见到像您这么能吃辣的。”

    周恒素来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闻言也边吃着菜边同她聊:“大学刚毕业,被我爸打发去西边做玉石生意,冯家在那儿占山为王,跟咱岭南嘛,说好不好,说差不差吧,冯岐山又是个贪图小利的。虽说不至于刀兵相向,也不会好酒好菜招待着,在审查批文上还给使些不大不小的绊子,外来商人要想从政府手里进料子,就得生生被扒下层皮来。我年纪轻,能调动的资金也就刚刚够试试水,根本没余力那么上下打点。”

    郑毓跟周恒是同行,对西南玉石生意早有耳闻,不是没有心动过,但派过去的人要么无功而返,要么钱一拨一拨地要,最后就带回来几车真假参半的石头。山高水长的地方,政府和本土大族钱权纷争不断,时不时还会爆发局部骚乱,当地人又惯爱欺生,假货猖獗。外地的商人往往被暴利所诱,贸贸然进了人家的地界儿,又摸不清行情,折戟沉沙甚至被坑到破产的比比皆是。

    “之后呢?”她端端正正地听故事,被周恒弹了脑瓜崩才记得吃饭,乌黑的眼仁却亮亮地不离他。

    “之后……”周恒有意拉长语调逗她,“我咽不下气,又不想夹着尾巴跟我爸哭穷,干脆不跟公家对上,亲自去产地碰碰运气。怕当局发现,我们先假装出境,又乔装打扮从山路绕回去,中途在叁不管地带的地下市场里买吃买喝,还学了一口半生不熟的土话。等快到地方的时候,都不用躲,灰头土脸得跟野人似的,走在官道上也不怕暴露。我们在靠近矿区的一处村庄里住下,那村里住的基本都是矿工。贪官和奸商心眼子早是墨染的了,最底下的矿工们倒是淳朴,不知道自己每天挖的是什么宝贝疙瘩,一辈子吃喝都愁。”

    “他们那儿人口流动量大,时不时就有邻村的青壮年搬来讨生活,我们跟当地人同吃同住,也一起下矿干活,闲着没事就跟村里有经验的工人聊,就这么慢慢磨着,过了一年多,我倒也成了行家。”

    周恒慢悠悠地吃菜,“那些被骗了的商人们,穿西装打领带地碰杯吃宴,一笔一笔地塞钱,觉得自己卖了大力气,实则连玉和石都分不清,大笔的钱打了水漂又能怪得了谁。生意想做成,就得跟玉一起吃,跟玉一起睡,亲手摸过万数以上的原石,就有门道了。”

    “你原本是问什么?哦,对。”他终于想起了主题似的,最后吃了片脆笋,搁下筷子,一双桃花眼微微眯起,笑得散漫,“那地方,湿气瘴气重,蛇虫多,每家每户做菜最不稀罕放的就是辣椒。吃多了也就惯了,等回了岭南也没改。”

    “故事听够了,咱们是不是也该干点正经事?”

    碎碎念:

    哈喽哈喽!忽然闪现!我回来啦*\(^o^)/*

    这章写得我好饿哈哈哈哈,对于辣,我就是又菜又爱吃,所以让阿恒来帮我过过嘴瘾(bushi)

    本来计划让他俩有点小矛盾,但是控制不住撒糖的手啊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