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张望了眼墙上的时钟道:“前面小李说他在外面有事,一会儿完事了就帮我搞,估计一个小时以内吧。”
“好,”程斌应了一声:“梁伯现在在哪儿?我们去见见他。”
“还在医院呢,没回来。”老张隔着帽子挠了挠头:“说是哪个医院来的?应该就是离我们这儿最近的那家,等等,我给你们找个地址和电话来。”
梁伯名为梁国彦,今年69岁,是大华新村4号楼901室的居民。在老伴儿去世后,他与儿子儿媳住在一起,加上三年前出生的孙子,一共是四口人。如今孩子出了事儿,全家人赶去了医院,家里成了空城。程斌看了眼时间,决定趁监控录像调来之前,先去医院看看情况。
梁博的孙子被送往的是离这儿十分钟车程的第三人民医院,程斌和俞任杰没有开车,想蹭小刘的警车,但小刘取来的是一辆破烂的助动车,一坐上去就和燃脂机似的,抖个不停。小刘把耳朵上的烟咬进了嘴里:“要么我先过去,你们一会儿跟来?”
助动车的尾气吹得两人头上一阵发寒,程斌很快便放弃了回家取车的计划,而是打开手机,叫了一辆出租车。无奈周围汽车来来往往,就是没人接单,直到加了十块钱调度费才有人应答,且是秒抢。他记下了这两出租车的车牌,交给俞任杰:“明天你把这个号码给王叔叔,让他看着办。”
俞任杰木讷地看了他一眼,有些僵硬地将纸条塞进了口袋里。程斌见状,同样僵硬地指着前方的道路:“我们去那儿等,那里方便上车。”
月影斑驳,树叶婆娑。程斌的皮鞋踩在水泥路上梆梆作响,让俞任杰听得好生心烦,直到上了汽车,脑海里还有一片回响,俞任杰简直想把他的鞋子扒下来,直接扔出车窗外去。
第三人民医院坐落于附近最宽的两条马路的交叉口,大晚上的仍是人来人往,灯火辉煌。
梁伯就坐在急救室的门口的长椅上,紧紧蜷曲着身体,像一只干瘪的老虾。而他的儿子和儿媳就坐在另一张椅子上,一人沉默,一人哭泣,无人言语。与所有受害者的家属一样,他们呈现出一种近乎于绝望的痛苦。
小刘就靠在玻璃门外望着那一家人,程斌和俞任杰与他打了个招呼,随后与他一起隐在门外,迟迟不想进入。
这时小刘的烟已经抽完,满嘴的尼古丁的气息:“我跟过来做什么呢?其实有你们就够了,要么我回去了。”
瞥了眼身边的程斌,俞任杰伸手拍了拍小刘的肩膀:“你就当没事陪陪我们嘛。”
“陪你们干嘛,我不能回家陪老婆嘛,都这么晚了,真是的。”
但小刘仍是没走,而是从口袋里摸出一支烟,红河牌的。这次程斌没有拦着他,只微微皱起了眉头,又给俞任杰递去一只口罩。俞任杰犹豫片刻,还是将它接过,戴在了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