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朝大正十年。
明南道卞州平县的某个乡下村庄村口,一个身着粗褐,看起来不过十三四岁的少年正蹲在一块巨石之上,嘴里叼着一根苇草杆,东张西望,哼哼唧唧地等待着什么。
骨碌骨碌突然,一阵响声传来,少年耳朵动了动,抬头朝声音来源看去,正看到一架黑色马车晃晃悠悠地朝这驶来,马车车厢顶上插着一杆随风轻动的牙旗,那上面黑底白字绣着“长河”两字。
终于来了!少年不无激动地从巨石上站起,而马车也缓缓停了下来。
约莫过去半个多时辰,几个身着黑衣的青年男子从村口走了出来,身后还跟随着寥寥几个十岁露头模样的懵懂少年。
“大师兄!”马车上跳下来一个黑衣方脸男子,朝一行人抱拳示意。
一行人领头的只是挥了挥手道“走吧。”随之一群人鱼贯着登上了马车,而跳下马车的方脸男子也重新坐到了马车的前面,待众人都上了马车,得到指示,便扬起手中马鞭,“架!”呼哷哷,车头的马匹扬起头,抬起蹄子走了起来。
车厢当中的张铭随着马车的左摇右晃身体轻轻摆动,他正是方才就在村口盼望马车来到的那个少年,和周围跟他一同上车的孩童不一样,他心中并没有多少对于未来的慌张,反而充满着兴奋。
这具身体的灵魂在张铭六岁的时候就已经遭到更换,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来自地球的资深宅男,和他无数前辈同样的,他也是趁着这具身体的原主感染风寒虚弱不堪的时机才完成了鸠占鹊巢的丰功伟绩。
而来到这个世界的张铭并没有过上什么升职加薪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的美好生活,更没有什么金手指,反而整天要在臭气熏天的鸡圈鸭圈和虫虻横生的农田里头干活,这对一个一年四季养尊处优的现代城市人来说简直就是一种酷刑。
就这么过了整整六年时间,在张铭从不堪忍受到勉强习惯,并且绝望度日的时候,他终于看到了灰蒙蒙天空间缝射进来的一点希望,正在那年,一队不知哪来的青年人来到了村子,向村民说明想要招收弟子——去闯荡江湖!
张铭的父母一开始并不愿意让当时以为自己终于找到了正确打开这个世界方式的张铭去参加选拔,原因是家中缺乏劳动力来干农活,他是独子——当然,更重要的是岁月告诉张父张母,这些身上有血气的江湖人过的日子并不怎么安稳,他们不愿意自己的孩子去过那种生活,尽管这么做能让他们获得青年们留下来的十两纹银,这差不多相当于一头宝贵的耕牛。
于是那一年,在张父黑黝黝的阴沉面孔阻拦下,张铭没能参加甄选,好在青年们离开之前留下了话,今后每年同一时间他们都会来一趟。
让张父张母想不到的是这次张铭的态度会这么坚决,在那之后的一年期间不断地强烈要求——最后他们只能无奈同意;对农家人来讲,孩子总归还可以再生,他们还不到三十岁,既然张铭如此作态,甚至拿出几分无赖气势,也再不愿好好做农活,倒不如成全来得好了,那十两纹银也并非全然没有诱惑力。
于是,张铭掰着指头数着的离开的日子终于到来了。
马车又在中途几个村庄停靠,又有几个孩童上了车,车厢内的空气慢慢变得浑浊了起来,也有些拥挤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