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对接下来要发生什么,阮鱼心知肚明,所以从进门开始,她就刻意让自己神游天外,日后想起来时也不会太痛苦。
可是叉姐这句话将她从神游状态拉了回来,呵,可真是恶趣味。
她想起赭栌无意间对她说的逃跑游戏,起初鸠巢里有很多人都想跑,所以故意将人放跑,再抓回来,欣赏她们脸上绝望的表情。当逃跑游戏玩上个几次,又会派人给她们洗脑,在鸠巢没什么不好,和上学、上班没有区别,反正都是把人固定在同一个地方做反复的事情。
他们就这样孜孜不倦地玩着逃生游戏,笑看溺水人的挣扎,而后适时递上一块黑布,让她们主动蒙上双眼,自己欺骗自己,最后彻底认命、放弃挣扎、沉入水底。
依稀记得,鸦青对她说过,鸠巢里的人也不是会一直留在鸠巢,鸠巢只是个基地,他们会把一部分人送到外场和游乐场。
所以,迷雾会和鸠巢有关吗?
“别笑了,很难听。”
“哟~你这小……”
“也别说话,有没有人说过你说话很像鸭子叫,很难听。”阮鱼语调平静,一脸诚恳,“而且你腰是不好吗?扭得太夸张了,一点也不好看。如果你想展现自己是个妖艳贱货的话,那我建议你再好好练练。但如果你只是想单纯恶心别人,那恭喜你,你已经成功了。”
临了,她还补了一句,“真的很恶心,有点像五颜六色的蛆。”
一时间谁都没说话,叉姐似笑非笑看着阮鱼,不知是生气还是其他。小五本来没骨头似得立在一旁,在听到阮鱼说叉姐声音难听时,立马挺腰低眉,根本不敢往旁边看。声音、扮相一直是叉姐的雷点,除此之外,她还最讨厌别人说她……
不远处传来一阵闷笑,这时候也只有坐在窗边的那位燃爷还能笑得出来。
出人意料的是,叉姐竟然没有第一时间去和燃爷打巧儿,把这事翻过去,而是很平静地问道:“还有呢?”
这句话她没有夹着嗓子说,但依旧尖细。
闻言,阮鱼抬眼,细细看她。她比她高半个头,是房间里倒数第二个矮子,被粉底厚厚糊了一层的脸,煞白异常,与之相对的是艳红的唇、斑斓的眼妆。
这不是在化妆,是带了张假面。她是故意化成这样的。 “还有呢?”她又问了一遍,似在催促。
阮鱼没回答她,转头又问小五几点了,可现在小五根本不敢动,直到叉姐发话,小五才回,七点四十八。
在叉姐再次催促时,阮鱼开口了,“你应该是要我陪客,既然如此,我应该有报酬可以拿吧。而且我还让你打赌赢了,再多拿点,不过分吧?”
叉姐红唇勾起,“你在转移话题?”
“不是,你先说有没有,可不可以多拿。”
“哼,只要你把人伺候好了,好处自然不会少。”她又恢复了之前那种调调,像是硬挤出的弯弯曲曲的牙膏,听得阮鱼眉头直皱。
“你不是问我还有什么吗?”阮鱼朝前一步,拉近两人的距离,“你过来,我在你耳边说。”
见叉姐没有要弯腰的意思,阮鱼捏了捏裙边,眼帘下垂,“我只是怕别人也听到的话,你会恼羞成怒打我,如果只有你一个人听到,应该就……”说到最后,阮鱼可怜巴巴地抬眼觑她。
叉姐轻哼一声,还是凑身到她面前,她倒要好好听听她会说什么。
她们的距离更近了,叉姐的假面感也更重了。
看着面前这张糊成白墙的脸,阮鱼的脸皱得像生吃苍蝇,但她还是抬起了手。
所有人都以为她是要挡住嘴,不让别人听到,然而清脆的声音响起,“啪啪啪”,一连叁声。和巴掌声同时响起的还有那句“不男不女”。
扇完,她立马转身往燃爷那边跑,边跑边喊,“这就是我要的报酬。”
小五没拦住她,他已经被“不男不女”震得动不了了,上一个说叉姐不男不女的,连坟头草都被洒了灭草剂。
“阮——鱼——”叉姐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喊出她的名字,看起来是生气极了。
而阮鱼则高兴极了,她知道她的名字,而且只喊了她的名字,没有进一步用她的身份信息胁迫她。
她进一步挑衅,“你生气也没用,你又不能弄死我。”
“是不能弄死你,可有太多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手段。”叉姐阴沉沉地看着她。
“可哪又怎么样呢?我又不是迷雾的人。”阮鱼一点儿也不惧,甚至主动朝她走了几步,“你难道还能管……”
“闭嘴!”叉姐往她身后瞅了一眼,那位燃爷的坐姿和之前没什么两样,只是视线转向她们这边,看得津津有味。
几乎眨眼间,叉姐脸上又堆满了笑,她快步走到阮鱼面前,抬手掸了掸阮鱼白裙上不存在的灰尘,“既然收了报酬,那就好好伺候吧。”
“记住该说的说,不该说的别说。”她几乎贴在阮鱼耳边,“别耍什么小聪明,我可不是。”
阮鱼挑了下眉,“我哪有什么小聪明,我的脑子还没有你脸上的粉多。”
这话被她说得极为无辜,也极为气人。
临走前,叉姐狠狠瞪了她一眼。
随着房门的彻底闭合,空气一下子变得寂静,只留下她和那位燃爷四目相对。
该来的,迟早会来,速战速决才是最紧要的,毕竟她明天有早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