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节(2 / 2)

大晋女匠师 悟空嚼糖 2047 字 6个月前

    小贾氏小声抱怨:“不是有你从姐吗?她闲着干啥?”

    王菽垂低头,怕里头大母听到,更小声回:“阿母别说了,从姐没闲着。”

    “没闲着?你们都忙活缝衣,她咋出去……”

    王葛挑水桶出院门的动静让小贾氏闭嘴。

    一个小身影从次主屋跑出去,边追边喊:“阿姐我陪你。”

    小贾氏拉住女儿的手出来,望着院门处冷笑:“看到了吧,人家才是亲姐弟,你觉着她待你好,那挑水咋不叫你陪着?人家姐弟俩说啥悄悄话,能告诉你?”

    王二郎刚才去茅房了,走到这问:“这么冷,你俩站这干啥?”

    小王艾在屋里等着急了,就叫唤:“菽从姐、菽从姐快回来。”

    小贾氏知道留不住女儿,干脆扯谎:“阿菽看阿葛去挑水,想陪着。这不,阿葛只带着虎头去了,没叫她去,站这生闷气呢。行了阿菽,快回主屋吧,夜里不许睡太沉,帮你大母照看好阿艾,听见没?”

    王二郎一向大大咧咧,宽慰道:“你从姐知道你怕黑,才不叫你跟去。快回屋吧。”

    夫妇俩朝次房走时,王菽再也受不了了,说道:“阿父,阿母,我不只怕黑,还怕井,还怕深水。从姐知道我胆小,知道我怕水怕到连清河边都从不敢靠近,所以刚才没叫我陪她去挑水,从前也未叫过我。”

    这不知里外的蠢货!小贾氏脸皮一抽。

    王二郎仍未多想,回头哄道:“行、行,阿父记住啦,我家女娘怕井,阿父以后也绝不叫你去挑水,也不会叫你去清河……去清河……你、阿菽你说……你从不敢靠近清河?”

    心头似砸重锤,王二郎意识到什么,憋屈的喘不上气,痛嚎一声,栽倒在地。

    第74章 74 什么驴驴菌子?

    一家人慌乱的将眼睛发直、嘴里乱“呜噜”的王二郎抬到暖和一些的主屋。刚放稳他,王菽哭晕,王禾难得的手疾眼快,接住阿妹,掐她人中将她掐醒。

    屋里大人的急声、孩子的哭声乱成一糟。

    王大郎拄着拐摸索过来,被贾妪扶到二郎跟前。

    此刻,唯王翁、大郎还算镇定。

    王翁仔细吩咐三郎:“去乡兵营地找人,他们见识多,叫他们过来看看你阿兄是咋个情况?若道上遇到巡夜的就不必跑去营地,就算跪也得把人求来。阿贾你拿些钱给三郎,快!”

    王翁十余年都没叫过老妻“阿贾”了,贾妪打开衣箱,直接将钱串怼三郎怀里,哭着催促:“快去!”

    “是!”三郎快步冲进夜色里。

    大郎趴在二弟脸上方,只能听明白好似在说“河”?

    王翁问:“二郎新妇,二郎为何如此?昏倒前你们在院里说些什么?”

    小贾氏哭着回:“就是嘱咐阿菽夜里别睡太沉,帮着照看阿艾,然后……然后就……”

    王大郎断然而斥:“不可能!”烛火背光中,他眼虽盲,却准确的直对小贾氏方向:“究竟说了些什么?一字一句,全部说明,你若扯谎,我问阿菽。说!

    ”

    王菽爬过来,“呜……伯父,我说。大父,我记得,我都说!”

    在王菽讲述院中寥寥数语时,王葛姐弟俩到了村北这口井边。

    奇怪的是,鳏翁家那间空屋咋住上人了?显然刚搬过来,一个妇人正进出屋门倒腾杂物,旁边枯树下杵着个少年,应是妇人之子。

    杵那干嘛?也不帮忙干活。王葛暗生鄙夷,略扫过母子一眼,嘱咐虎头靠后,开始打水。

    与此同时,王三郎运气不错,遇到了亭子桓真,他刚刚熘出乡兵营地,跟袁彦叔、铁风兄弟吃宵食。

    王家主屋内。

    二郎并不似众人以为的昏厥,他还有意识,但却神魂两分。

    一半能模湖的看到周围;一半游荡,身临其境于前世。

    他看到前世的阿菽了,那年她应该十二岁吧,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家里已经做了贾地主家的佃户,住草棚、吃糠粮,阿菽黑黑瘦瘦,只有他这个做阿父的才觉得女儿好看。

    王菽是先喜欢了那个会念诗的竖儒后,才羞涩着把心事讲给他听。“阿父,你得保证别跟阿母说。我去年就遇上他了,他怪可怜的,阿父别急嘛,我知道咱们也苦,但是……贾郎他过的比咱还苦。他阿父离世不久,虽和贾地主家是族亲,却没人管他们孤儿寡母。贾郎认识字,还会念诗哩,其实我听不懂他念的啥,只能听明白诗里有『君子、君子』,女儿当时听了,觉得他就是君子……”

    村北井边。

    桔槔将盛满水的木桶提出井,王葛微微推动横杆,令木桶搁稳在井沿上。

    杵在枯树下的少年蓦然出声念诵:“鱼丽于罶,鲿鲨。君子有酒,旨且多。鱼丽于罶,鲂鳢。君子有酒,多且旨。”

    什么驴驴驴、菌子的?王葛听不懂,小声让阿弟扶稳桶,她将井桶中的水各分一半倒进自家桶里。

    此刻王二郎游荡的意识中,王菽身影浸泡入水中,变得扭曲、远走,留下的声音绞在她大团、大团乱飘的头发里,悲伤多过欢喜:“女儿觉得就远远看着贾郎,挺好。我……不敢跟他说话,原本我自知配不上他,错过去便错过去了,但他阿母突然磕倒了,我……我就去扶了,然后,然后他们母子抱头痛哭,向我倾诉愁苦。早知后来他并不心悦我,我何必多事过去帮他们。阿父,救救我吧,我害怕这条河,阿父快拽我上来吧,拽我上来吧……”

    突然而至的寒气,将王二郎魔于前世的部分意识,吹的越来越散,令他和前世的女儿越来越远,只剩下头发黑影。

    这股寒,其实是三郎、桓真、袁彦叔进门带入的凉气。

    袁彦叔懂医术,众人腾出位置,他翻动二郎眼皮,把脉,拿出金针,也不知刺进头顶的是何穴位,他微微捻针,王家人全都无助的屏息等待。

    桓真安慰王翁一句:“无事,放心。”

    王翁瞬间泪目。

    这时的王葛姐弟快到院门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