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朝南,一只向北。
……
一天后。
“陆副……你就再休息一天吧?这么急着出院干嘛呀?”
温馨飞快地倒腾着两条小短腿,试图拦住还穿着病号服就要去办出院手续的陆为。
陆为神色森冷,浑身散发着的低气压让路人都不自觉地给他让开路来。
见陆为依旧一言不发,温馨硬着头皮向前一冲,展开双臂拦住路中间,紧闭着杏眸声嘶力竭道:“张队不让你出院!下了死命令要你住够一星期!后面的事情不要你管!陆副你走了……!你走了我就要卷铺盖走人了!!!”
医院的走廊上,顿时弥漫着一阵诡异的沉默。
一个冒着冷汗的小护士小心翼翼地凑过来,挂着甜美而尴尬的笑容道:“那个……两位,这里,这里是医院哈……麻烦注意一下音量。”
温馨顿时闹了个大红脸,赶忙朝那小护士深深鞠了一躬,秃噜出一连串的:“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陆为趁着温馨道歉,冷着脸脚下一错,让开了温馨头也不回地快步离开。
等到温馨几个躬鞠完一抬头,哪里还有她陆副的人影啊。
陆为健步如飞的下了住院部大楼,忽然身形一顿……
住院部庭院内的长椅上,一抹熟悉的身影静静坐在那里,后颈枕在靠背的边缘上,用手臂盖住了自己的双眼。
他不知在那里坐了多久,仿佛已经和背景融为一体。
他不敢上去,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从急救室推出来的邹国翔冰冷的尸体,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邹国翔的妻子陆为的母亲,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挡在他身前的陆为……
邹国翔固然手上沾着人血,可他却迷茫了,假如没有他近日来的咄咄相逼,这个家庭是不是还可以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维持很久很久……
他没有换的衣服此时已然满是褶皱,一夜凉风甚至吹来了星星点点的灰尘,却让原本强迫症晚期的陆为全然无视。
陆为看了几秒钟,才缓缓迈开长腿,走到长椅旁坐了下来。
感到身旁有人,薛寒盖在双眼上的手臂轻轻一颤,不用来人开口他也知道这是陆为。
陆为不急着说话,方才神挡杀神的姿态却柔和了些许。
他思量一番,又向着薛寒的方向平移了一些。
肩并着肩,薛寒外衣上的寒意透过薄薄的病号服传到了陆为身上,又带着些暖意渐渐过渡回来。
晚一步奔出来的温馨气喘吁吁地望着长椅上的两个气质截然不同,却又异常和谐的身影,终于是一屁股坐在了台阶上,长长松了一口气。
她撑着脑袋遥遥望着他们的背影,默默从口袋里翻出来一张皱皱巴巴的餐巾纸,小手将那纸巾轻轻抚平,掏出随身的签字笔描描画画起来。
良久,温馨再一次抬头时惊喜地发现薛寒终于缓缓移开了手臂,似乎只掀起一条缝来,朝陆为侧过脸去轻轻问了句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