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节(1 / 2)

“大爷?有两位客人前来拜见。”小童抬手敲门,俏声问。

    “稍等片刻。”

    盛崖余的声音从里间传来,嗓音带了些沙哑,但能感觉出精神却很是饱满。

    门内传来咔哒几声轻响,紧接着是蚕丝铜线抽过半空的声音,平白听上去有些令人胆寒。

    傅回鹤轻笑了一声,突然有些明白某颗种子是为什么会白给地如此迅速。

    看来盛崖余在暗器一途的天赋与能力远超寻常凡人,勾得某颗种子愣是没忍住。

    小童也听到里面的声音,挠了挠头,笑得灿烂:“大爷最近应当是在研究什么暗器,都憋在房间里好些天啦,二位贵客若是能让大爷换换心情也是好的。”

    盛崖余很快坐着轮椅过来打开房门,见到小童身侧的傅回鹤,盛崖余微微一愣,而后想起什么似的恍然,对小童道:“上壶好茶和点心来。”

    “是!”小童领命,转身蹦蹦跳跳着离开了,背影看上去十分活泼可爱。

    小楼里面的小童都是盛崖余这些年陆续捡来的孤儿,也有些是神侯府牺牲捕快的遗孤,盛崖余虽然看上去面冷薄情,手段狠绝,但其实是个拿小孩子与亲近之人没有丝毫办法的心软性子。

    “小童顽皮,让傅先生与公子见笑了。”盛崖余眼中掠过无奈,侧身让开门边,“请进。”

    “在下花满楼。”花满楼抱拳作揖,行的是江湖礼,温和笑道,“盛捕头处的小童天真烂漫,见之生喜,谈何见笑呢?”

    傅回鹤倒是没什么寒暄的习惯,只点了点头,视线在盛崖余双腿上停留了一瞬,而后与花满楼抬步走进房中。

    刚一进去,傅回鹤就看到有些凌乱的长桌上散落着纸张与炭笔,而桌上花盆里的某株小芽,原本莹润的绿色子叶上沾满了炭笔的痕迹,深一条浅一条的杵在花盆里,装成一副寻常植物的小芽模样。

    关上门后,盛崖余这才自轮椅上站起,歉意道:“最近神侯府惹来诸多注意,我双腿痊愈之事暂时未曾透露于外人,烦请见谅。”

    这事傅回鹤倒是无所谓,他来的原因纯粹是为了某颗发芽过快的种子。

    他走到桌边,抬手戳了一下僵硬在花盆里的小芽。

    小芽一点动静都没有,宛如一颗最寻常不过的仙人球子叶。

    盛崖余也走过来,面上闪过一丝不解,不过他看向傅回鹤,忍了下,还是开口:“傅先生当日交易时,没有说过种子还会……还会说话。”

    这种子不仅会说话,长出的小芽还会卷着炭笔画图,要不是那两瓣饱满圆润到有些胖胖的子叶实在不方便,盛崖余都怀疑这小芽会扒拉开他,直接上手打磨零件组装机关暗器。

    要不是他这些年天南海北的破案,见多了世面,多少要被口出人言的种子吓上一跳。

    傅回鹤神情专注地伸手戳着花盆里的小芽,在小芽终于忍无可忍往旁边挪了挪以示抵触之后,这人像是来了兴趣似的,手指硬是跟上去继续戳,讨嫌的很。

    花满楼和盛崖余就这么旁观一人一芽戳戳躲躲地在花盆里绕圈圈,不约而同兴起些无奈与好笑。

    不过说来也奇怪,花满楼的视线落在花盆里,自从他与傅回鹤进来,他便没有听到这株小芽开口说过话,哪怕被傅回鹤这么捉弄也是一声不吭。

    如若不是方才盛崖余说听到了种子说话,花满楼还以为这颗种子会是沉默寡言的性格。

    过了一阵,傅回鹤欺负够了,这才心满意足地收回手,将手揣进袖子里转身看向花满楼和盛崖余:“他的性格比较寡言害羞,这段时日还要麻烦盛捕头多加照拂。”

    寡言害羞……?

    盛崖余的表情迟疑。

    他想起过去几日里他同小芽在房间里复原机关图的过程,若真论起寡言少语的那个……好像是他才对?

    倒是小芽在画图的时候都会忍不住絮絮叨叨,他照着小芽的图纸打磨零件时小芽更是叭叭叭个不停,成功让盛崖余将对它的前辈敬称咽了回去。

    傅回鹤见盛崖余的表情就明白过来,原来某位在记忆全无成为种子之后,破毛病居然还能顽固地留存。

    “这颗种子很排斥人多的地方,至于人‘多’的定义……”无奈摇了摇头,傅回鹤抬手指了一圈房间里的人头数:“一、二、三,三人为众,这就已然超出他的接受范围了。”

    盛崖算是见过不少怪癖之人的眼界,自己性子也多少带着些不喜热闹的寡淡,但从来没想到这颗和自己签订契书的种子,性格会这般的……清丽脱俗。

    傅回鹤最后屈指弹了一下小芽尖尖,笑道:“种子发芽太过突然,盛捕头想必未曾想好如何许愿。我们会在京城停留一段时日,盛捕头若有了决定,来寻我们便是。”

    盛崖余这几日全副心神都用在努力跟上小芽复原机关的速度上,倒是的确没来得及思考交易愿望一事,当即拱手,真诚道:“二位因我之事而来,还请由小楼做一回东道主,以免外界的人打扰先生清净。”

    两人刚走出来,房门还没关上,花满楼就听到身后传来小芽被气到发抖的骂声,间或夹杂着盛崖余带着笑意的无奈安抚声。

    旁边的傅回鹤听不到小芽的声音,但听盛崖余的话多少也能猜到些,趴在花满楼肩膀上大笑出声。

    花满楼眼中含笑,伸手扶了下傅回鹤,哪里还想不明白,这颗还未恢复记忆的种多半是傅回鹤熟悉的故人。

    ***

    盛崖余的小楼很大,他为傅回鹤与花满楼单独僻了一方小院,特意拨了些丫环家仆服侍。

    傅回鹤并没有拒绝,他总要给此间天道搞事的机会才是。

    在外维持人形极其损耗灵力,傅回鹤懒懒打了个哈欠,化作灵雾没入小莲叶中,软趴趴地贴在花满楼手背上困觉。

    天色将晚,花满楼斟了两杯茶水润喉,过了一阵,唤来仆从叫了沐浴用的热水。

    小莲花的叶柄僵硬,傅回鹤的声音更是结巴了一下:“七、七童……你叫水做什么?”

    花满楼挑眉,好整以暇道:“时辰不早,自然是沐浴更衣,早些歇息。”

    离断斋的灵力十分浓郁,花满楼的天赋也很是卓绝,短短时间已经进入辟谷期,但是花满楼仍旧保持着一些凡人会有的小习惯,比如偶尔享受美食,也比如……沐浴。

    而诸葛先生为花满楼安排的这间房很是宽敞舒适,里间沐浴的浴桶距离屏风都有十步之距。

    ——完全不够小莲花往屏风后面躲。

    想起花满楼之前沐浴带来的酥麻感,傅回鹤整个人脑瓜子嗡了一下,而且现在不比之前,他可没有屏风后面可以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