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离开后,一直死死盯着他的平头男突然开口,“我不会因为这样就可怜你,就算你要死了,犯下的罪也不会消失。”
何锡均垂着眼,目光缥缈地看着前方。他穿着宽松的病服,身上有多处伤痕,脸色是虚弱的病态白,手背扎着针,青色的血管十分明显。
“我无法否认,我父亲是个杀人犯,但我不是。”
十分轻的声音,慢慢的,飘在空气中,没什么分量,却莫名感觉压在心口,重若千斤。
“我没有杀你的妹妹。”
他抬头,直直地凝视着昔日好友的眼睛,目光坦然,没有一丝的遮掩。
直白强烈的视线,竟反而让对方有些承受不住,不自觉移开眼。他张了张嘴,不知该说什么。不要狡辩了?还是,我相信你?
最终,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伸手,猛的一拉帘子,隔开了两张病床,如同楚河汉界,再清晰不过。
几乎是一瞬间,何锡均眼底的光暗淡下来,漆黑一片。
然后,他又若无其事地抬头看向应深,扬唇微微一笑,灿若星辰,“应博士,让您见笑了,您也负责这个案子吗?”
应深点头,然后沉默。
厚重的帘子内,没有人出声,医院里的消毒水味,不远处孩子打针的哭喊,医生和患者的交谈,各种声音交织在一起,形成杂乱无章的合奏,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何锡均笑:“你们不是来问我话的吗?不出声,我怎么知道你们说什么,我又不会读心术。”
不自然的笑容后,应深终于开口,问的却不是和案情相关的话。
“你没有告诉家属,他们都不知道你的病。”
何锡均笑容一僵,半晌,才扯了扯嘴角,哑声说:“有什么好说的。说不定这就是我的报应。”有一个杀人犯父亲,是他的原罪。他就该过得生不如死,以此赎罪。
而且,他还有什么家属可以通知?父亲被枪决了。母亲从五年前知道自己的丈夫是杀人犯起,就经常恶心反胃,情绪极其不安稳,连以前宠爱的儿子都不想再看一眼,只因为他和丈夫的眉眼十分相似,一见到就不自觉厌恶反感,难以接受。
应深轻声说:“许玲呢?”
许玲是他大学时期的女友,两人曾经感情很好。
何锡均捏着输液管,抿嘴笑说:“她已经和别的男人在一起了,马上就要结婚,有属于她自己的幸福生活,何必打扰她。”
应深:“总得有人陪着你。”
何锡均轻轻一笑,“我又不孤单,不是还有你吗?”
应深一怔,平淡点头,“嗯,还有我。”
然后,握紧了他的手。
何锡均刻意让话题氛围变得不那么沉重,轻松说:“近期又上了一部好莱坞大片,我蛮想看的,等你有空了,要不要一起去?”
应深:“好。”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