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节(2 / 2)

凤归朝 梦溪石 2010 字 6个月前

    “二郎,从前我们都是同进同出的,干什么都一起,我跟着你造反,连杀头都不怕,我知道这几天我是混账了一些,但我这不是知道错了吗?别说你要去杀刺史,就是你要去杀皇帝老儿,我也陪你一块,你别扔下我啊!”

    赵大同软语恳求。

    王二想起他们一路乞讨过来的情景,当时自己没得吃,快要饿死了,赵大同毫不犹豫拿出自己仅存的一个窝窝头,不是掰开一半,而是几乎一整个都塞给他,自己只留了一小口。要不是后面他们进了上邽城,王二早就饿死在半道上了。

    从那时候起,他就暗暗发誓,自己以后要是能活下来,一定要报答这个兄弟。

    思及此,王二心软了。

    他叹了口气。

    “那你就跟我一道吧!”

    赵大同开心应了一声,跟王二并肩而走,酒气也散了不少,看上去精神奕奕。

    “咱们这是去,官驿的方向?”

    王二:“你喝酒享乐倒是也不妨碍把城里摸熟。”

    赵大同嘿嘿一笑:“那肯定的,那些官儿把我们放进来使劲闹,到现在都不出面,也不知道安的什么心,我得防他们一手……咱们去官驿做啥?”

    王二:“到了你就知晓了,待会儿跟我行动,我说上你可别跑。”

    赵大同:“那自然,我就是怕你有危险!”

    两人说着话,王二忽然停住脚步。

    他们站在官驿不远处,遥遥便能看见崔千进了官驿。

    不止他一人,同来的还有二十余个人,跟着他进了官驿之后,就将公主所住的院子团团包围。

    王二看得眉头紧皱。

    他虽然出身寒微,但这些天也经历跌宕起伏,多多少少都能明白一些。

    平时官驿外面就有兵卒守卫,那么多天也没出意外,本来不需要再这么严阵以待。

    崔千是方良的左右手,麾下名义上能指挥秦州所有府兵,王二也是知道的。

    他突然间带着这么多人去官驿,明显非比寻常。

    经过那天与公主的深谈,不妨碍他将事情尽可能往坏处去想。

    “我们绕到后面去。”

    那里的防守相对薄弱。

    “待会儿我一声令下,你们就跟我冲出去,先将他外面的人打乱阵脚再说,如果里面的人出来,我们打不过,就及时撤退。”

    王二压低声音嘱咐,他带来的人早就有所准备,个个应是,都抓紧了手里的武器。

    赵大同露出一副心照不宣的笑容,手肘捅捅他。

    “我算是明白了,你想来个英雄救美是吧?好家伙,之前我说要尝尝公主滋味,你没跟着起哄,我还以为你是个正经人……”

    “闭嘴!”王二低喝,“赵大同,现在不是能说笑的时候,你要不能跟着我们行动,就自己先走吧,我没工夫跟你耍嘴皮子!”

    赵大同只好悻悻住口,却还是没走。

    在方良和崔千的计划里,在他们出兵镇压的前后,陆惟等人是肯定会去伺机救公主的,所以为防万一,方良让崔千到官驿,先一步把公主杀了,再将被关在官驿的那一部分公主的人也一并清理了,等收拾了流民军,就可以将一切都推到流民军身上,为自己正名。

    顺理成章,水到渠成。

    崔千得令之后,没有耽误工夫,一路马不停蹄抵达官驿。

    他并未拿大轻敌,公主倒也罢了,和她一块被软禁起来的人,虽说武器已被缴走,但生死关头他们肯定会奋起反抗,所以崔千带的这二十余人,都是亲兵精锐,不说以一敌十,以一敌二三,也是没问题的。

    崔千从刺史府过来,周逢春自然也告诉过他,公主可能会武,毕竟从冯华村逃走之前,周逢春可是亲眼看着公主骑术精湛,身上还挎着把剑的,虽说后来公主在小黑屋里给陆惟解围的那一幕他没看见,但知己知彼,该说的细节他都给崔千交底了。

    一个陆惟会武,可能武功还不下于自己,崔千已经见识过了,再来一个公主也不稀奇。

    所以让二十亲兵将官驿团团围住之后,他就一手按在刀柄上,抬脚跨入公主所在的院子。

    房门大敞,公主人就坐在正房门口,书案上还摆着一把琴。

    公主在崔千亲卫围住官驿的那一刻,似乎就已经料到自己的命运,与其等崔千进去抓人,闹得鸡飞狗跳,不如自己体体面面,主动把房门打开。

    如此乖巧,如此配合。

    她甚至还在古琴上拨动两三下。

    零碎不成音。

    很可惜,公主想道,自己要是会弹琴,就可以此情此景来一段,显得更悲壮些。

    但他们家那些雅乐诗词的天赋,似乎都长到她那早死的弟弟身上了。

    崔千踩在院子石砖上的那一刻,忽然想到一个问题。

    早知今日要杀公主,不如让人先下迷药,会更省事些,也不必浪费他亲自过来一趟。

    但他也知道,方良在对待公主的处理上,颇有些摇摆不定,直到前一刻才最终下令,让他过来杀公主。

    崔千能理解,因为公主的存在,是一个极好利用的名分,一般公主也许不会有这样的作用,但这位邦宁公主在柔然待过十年,又是当今皇帝派人请回来的,从道义或身份上,都能要挟皇帝和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