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爷不屑道:“我这又不是弥勒道场,你个胖子有什么话语权!”
“砰!”三爷面前的桌子四分五裂,砸在他的脚上,痛得他呼声连连。
管事忙上前扶住他,对傅辅他们怒道:“你们这是做什么,竟敢在我童家的船上动手,真当没有王法了吗?”
傅希言将裴元瑾往身后一挡,无辜地眨着眼睛:“没动手,我们都站得远远的,哪动手了?是不是你们这桌子在船上放久了,受了潮,所以自己坏了?”
管事憋屈地瞪了他一眼,下逐客令:“今日是我多事了,各位请便吧。”
傅希言说:“走之前我还有一句话要说。你说是我们家和刘家的亲事害了你妹夫,可你妹夫真的清白无辜吗?”
三爷揉着脚,不忘恶狠狠地瞪他:“当然!我妹夫深受江陵百姓爱戴,当地人人皆知,怎么会做里通外国的事?”
傅希言摇头:“他对百姓好不好,和他卖不卖国是两回事。你可知我元宵那日在哪里过的?”
不等他说,自己答了下去:
“刑部大牢。
“你可知我为何在刑部大牢过?
“因为你妹夫,江陵知府供出了南虞谍网!”
三爷此次进镐京便是打听妹妹妹夫的消息,自然知道此事,但他冷笑道:“进了衙门,当然是你们说什么就是什么!他一个书生,难道还能熬过你们的刑罚手段?”
傅希言说:“若南虞谍网不是你妹夫招供的,那北周朝廷是如何知道的?总不能早早地知道了,却不做声,留着陷害你妹夫吧!”
三爷一时无语。
这次奉父命进镐京,他花了不少钱打点关系,却始终不能见妹夫一面,所有真相全靠坊间传闻和自己猜测。只是在他的认知里,童家能有今日,全赖他妹夫一手提拔——他妹夫是天下第一等的大好人——大好人当然不可能做通敌卖国的事。
这因果关系没什么逻辑,却很感性,难以被推翻。
傅辅身为兵部侍郎,知道的事情比一般人更多一些:“你可知黄知府祖籍哪里?”
三爷愣了下:“山东齐州。”
“是福建汀州。”
“这不可能!他的口音明明是北方人。”
傅辅说:“他自小随着父亲在齐州长大,口音自然也跟着当地人。”
三爷道:“你有何证据?”
傅辅说:“黄知府招供后,镐京受牵连者便有三百之巨,犬子也是其中之一,难道这还不是证据?”
三爷冷笑一声,一脸抓到你的把柄了:“照你这么说,你儿子也是南虞细作咯?”
“不是细作,但的确接触了南虞谍网。”
不管傅辅怎么说,三爷都认定他们官官相护,不肯相信,傅辅看到他第一眼就知道今日这趟是白来了,并不为此感到失落。他抱拳:“今日一晤,受益良多。打搅了。”毫不犹豫地往外走。
双方闹成这个样子,傅希言自然不会傻乎乎地再提香皂的买卖,只是临走前对这花花绿绿的装潢有些依依不舍。
裴元瑾见他眼睛老打量船舱:“想烧了?”
傅希言:“……想多了。”
第55章 别家的叛徒(上)
为免火烧连环船的悲剧在此处上演, 傅希言推着裴元瑾往外走,眼见着就要迈出门槛,走在前面的傅辅突然回头, 目光穿过人与人的缝隙,直直地射向坐在原地瞪着他们的童福三:“你怎么知道我的身份?”
既然是逃难,他们自然不会大张旗鼓地宣扬身份, 管家付定金时用的是常见的“赵”姓, 童福三昨天回来, 他们今晨刚到,从何得知他们的真实身份?
童福三愣了下, 随即冷笑:“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这等于没有回答。
傅希言下船的时候还在琢磨这一问一答,凑到傅辅身边说:“爹, 所以还是有人在暗中搞鬼?会是谁?”
傅辅一边目不斜视地走路,一边道:“他千方百计不让我们上童家的船,有两种可能,一是把我们留在这里,二是让我们坐他指定的那条船。所以, 一会儿谁借我们船, 谁就有问题。”
傅希言恍然, 正要点头, 就听不知何时走到他身后的裴元瑾突然说:“我让雨部去调船了。”
储仙宫势力遍布天下,找一艘船不是一件难事。
不过他开口的时机实在很微妙。
傅希言知道他听见了自己和父亲的对话,不由扭头, 促狭地说:“这位兄弟, 你很可疑哦。”
“不过没调到。”
“哎?”傅希言尴尬道, “你摆脱嫌疑的方式是不是有点用力过猛。”
裴元瑾说:“就在我们抵达的前两天, 莲花渡所有接受搭乘的商船都收到足够的定金,不接新客。童家商船是唯一的漏网之鱼。”
傅辅竖起耳朵偷听了半天,发现没一句有用的,不由轻哼了一声。
傅希言说:“所以,童福三可能知道谁是幕后主使?”
傅辅忍不住搭话:“不必叫他知道,送信也是一样。就他那个脑子,利用起来有多难?”
裴元瑾道:“主谋今晚必然会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