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说来话长了。江陵是蒋家的大本营,目前外面都传,他们是南虞安插在北周的细作,是他们蛊惑了江陵知府叛变。事发后,骠骑将军刘坦渡曾亲自拜访四方商盟现任盟主太史公,后来,蒋家就被除名了,蒋家几个当权人物都下落不明,有人说,是太史公为四方商盟清理了门户,也有人说,他们已经逃回了南虞。总之,盛极一时的蒋家,就这么树倒猢狲散了。”
蒋瑞忧伤地叹气。
傅希言问:“那童家呢?”
蒋瑞说:“四方商盟有七路,分别代表着七条商路,蒋家倒下后,童家取而代之。”
傅希言震惊:“可童家不是江陵知府的姻亲,关系不应该更近吗?”
蒋瑞说:“因为童家并没有参与其中,不仅没有参与,而且,这件事之所以曝光,还是童家老太爷向刘将军揭发的。”
傅希言听懵了。
意思是,童家拿女婿祭天,争取到了四方商盟的董事席位?
那童福三那日还对着他们一阵捶胸顿足,咬牙切齿……敢情是贼喊捉贼,童家才是让江陵知府身陷囹圄的罪魁祸首?
这是……影帝啊!
他原本觉得南虞谍网一定是江陵知府供出来的,所以江陵知府必然是细作,但听蒋瑞这么一说,他又有些不确定了,谁知道是不是童家在背后捣鬼,阴谋陷害。
“那江陵知府和蒋家到底有没有投靠南虞呢?”
蒋瑞叹气:“属下不敢妄言。不过江陵自古以来便是南北要塞,兵家必争之地。北周若要南下,江陵必不可失。因此自南虞开国以来,就一直想要攻克江陵,明里暗里的手段是没有停过。刘将军与江陵知府是差点结了亲的亲家,若不是拿到真凭实据,想来也不会血口喷人吧。”
这可不好说。
童家和江陵知府是“没差那一点”的亲家呢。
不过看蒋瑞的口风,刘坦渡在南境的名声应当不错。
傅希言有点为父亲和叔叔担忧。本来他们一家来南境就有些不尴不尬的,也不知刘家是个什么态度,现在又加上四方商盟,局势越发扑朔迷离,他们要站稳脚跟也就越发难了。
两人一问一答,气氛便松快了许多,傅希言见他一直半跪在地上,身体随着马车颠簸摇晃,十分辛苦,便叫他起身。
蒋瑞小心翼翼地看了裴元瑾一眼,见他没有反对,才重新落座,又从怀里掏出一封信:“这是风部主管事托我呈给少主过目的。”
傅希言见裴元瑾没有伸手的意思,只好自己拿过来,直接拆开,看了一遍,惊讶道:“皇帝给了我爹一封密旨的消息已经传开了?”
蒋瑞说:“是,如今到处都在传,江陵知府叛变后,皇帝对南境生了疑心,傅伯爷是皇帝派来与刘家争权的。”
傅希言皱眉。
这事有利有弊。
好处是,不必担心别人拿他们逃亡说事;坏处是,傅家一开局就和刘家站到了对立面,就算勉强穿一条裤子,也会被人防备。
中途歇息,蒋瑞见自己该说的都已经说了,知趣地去了别的马车。
傅希言等他一走,立刻皮笑肉不笑地说:“裴少主的手只能握剑吗?”
裴元瑾看了他一眼,握住他的手,轻轻地捏了捏。
傅希言已经被捏习惯了,干脆也狠狠地反捏了两下:“我是说,你为什么不接蒋管事递过来的信?”
裴元瑾说:“我主外,你主内。”
傅希言:“……”原句是,男主外女主内吧?
又是想打少主但打不过的一天。
第62章 商盟之节庆(中)
永丰伯一行人的行踪原本就受各方瞩目, 他们又在渡口大闹了一场,傅希言不信刘家没有得到消息。可车行数日,他们从荆门到江陵的这一路,刘家始终不动如山, 叫人捉摸不透态度。
直到马车抵达江陵城城门, 才看到迎接的队伍里, 除了先一步过来置业的管家,旁边还站着一个虎背熊腰的汉子。
那汉子身着锦衣, 姿态恭敬,不似武将,倒像是个掌柜。
马车刚刚停下来,那汉子便抢在管家前面, 先一步向车内的傅辅行礼:“骠骑将军刘府管家奉家主之命向永丰伯请安。”
傅辅打开车窗:“刘将军有心了, 代我道谢。”
刘府管家又说:“将军今日有要事在身, 不能亲自前来, 但已为伯爷备下住所, 房契在此, 还请伯爷笑纳。”他从怀中拿出房契递过去。
傅辅目光看向自己的管家。
管家立刻上前, 也呈上房契:“伯爷, 您交代的事情已经安排妥当了。”
刘府管家说:“你买的是房舍靠近小东门, 离码头近, 每日人来人往, 熙熙攘攘,怕是有些吵闹了。我挑的这个就在将军府附近,来往都是贵人, 也安静。”这话透露了一个意思, 傅家管家这几日的行动一直在对方的眼皮子底下。
不等傅辅开口, 就听马车里的傅夫人慢悠悠地说:“是我吩咐他买个热闹些的地方,人来人往、熙熙攘攘的挺好,我们初来乍到,正该住人多的地方,安全。”
刘府管家碰了个钉子,便讪讪地道:“是,是。”
傅辅说:“刘将军既有要是在身,那傅某今日就不上门拜访了,等刘将军得闲了,我们再聚。”
刘府管家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傅辅已经关上了车窗,敲敲车壁,重新启程,他便退到一旁,目送傅家人入城,然后转回将军府,去见了传说中常年礼佛,深居简出的将军夫人。
刘夫人正为丈夫的事情心烦,见了他,烦上加烦:“你见了傅家人,感觉如何?”
刘府管家说:“伯爷看着有礼,实则难缠,伯夫人也十分厉害。”
“一个庶女能当上伯夫人,自然有些眼光和本事的。傅辅这人,老爷以前说他瞻前顾后,优柔寡断,不能成事,现在看他改了这毛病后,倒显出几分能耐,可惜领了这份吃力不讨好的差使。”刘夫人说着说着,心烦意乱地摆手,“算了,不必管他们,老爷在南境经营多年,要是连个军营都管不住,还是退位让贤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