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节(1 / 2)

“石牛寨,中!”

    “易家洞攻击何悠悠,上!”

    ……

    参加武林大会的门派上百,仅有一部分是朝廷邀请的,余下的都是听说盛会后,自带干粮来的。如今柴密嘴巴念叨的名单里,却都囊括了。

    这是一次很好的机会,是朝廷看清江湖势力亲疏远近的大好机会。早在很多年前,柴密便想做了,只是上面因为这样那样的顾忌,始终没有同意,直到班轻语死了,灵教硕果仅存的武神也遭到挑战,终才促成此事。

    可是,柴密眼睛看着校场,嘴巴也一刻不停,心里却在叹息。南虞武林凋零至此,灵教外的唯一武王何思羽也站到了对立面,如今再做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呢?

    而在校场更远处。

    一座临时搭建的简陋茶棚中央,放着一顶黑色的轿子,轿子两边各放着一张桌子,一张桌子上并排坐着两个挂着佛珠的老年僧人,另一张桌子空着。

    正在茶棚边上准备茶点的是个胖子,看着不起眼,但皇宫里的人都知道,这位是皇帝最喜欢的厨子,一手江南茶点,冠绝天下。

    像他这样的人,烹饪时自然会要求最好的条件,可如今,他只有一个烧不太旺的小炉子,一把钝得叫人抓狂的菜刀,以及一堆原来不是厨房用具的用具。

    寒冬腊月,茶棚里的胖御厨却满头大汗——不热,但慌。当他忙碌半天,终于拿起蒸笼的时候,天空飘起了小小的雪子,小火炉里的火好似被压得更低了。

    而空无一人的长街尽头,终于来了一个人。明明是大冬天,她却穿着轻飘飘的绸缎,当风气,绸缎随之而起,轻灵得不似凡人。

    她手持一把有伞,看似不疾不徐,却很快到了茶棚里,两个僧人依旧目不斜视地坐着,她收起伞,随手抖了抖,转身去了隔壁桌坐下,有些嫌弃地看了眼桌上的茶壶,托腮道:“大冷天的,难道不该喝酒?”

    坐在左边的僧人说:“和尚不喝酒。”

    她轻笑一声:“那和尚杀生否?”

    右边的僧人说:“不杀生,但超度。”

    “度向何处?”

    “极乐世界。”

    “何不度己?”

    “度人便是度己。”

    她嘴角咧得更高了,但怎么看,都像在嘲讽:“和尚准备什么时候出手?”

    僧人说:“客随主便。”

    她扬眉:“听我的?”

    僧人摇头:“乌施主何时出手,我们便何时出手。”

    这位嗜酒如痴的乌施主自然就是即将成为南虞女主人的乌玄音。她却丝毫没有当皇后的自觉,单手支腮,身体歪七扭八地靠在桌上:“你们好大的架子。”

    僧人正色:“并非端架子,我们说好了是来助拳

    ,既然是助拳,当然是乌施主先出拳,我们再补拳。”

    “如此讨价还价,难道不怕我克扣工钱吗?”乌玄音手掌一翻,就拿出了一只宽口瓶子。别看她拿着轻松,可当瓶子放在桌上,瓶底便结了一层霜,与桌子牢牢粘住。

    挡在两张桌子中间,犹如一件普通障碍物的轿子里突然发出了雄厚的男声:“原来你们拿到了冰魄阴泉。”

    他一说话,便是乌玄音也不得不收敛起了轻狂:“要请动您这样的大人物,自然要下点血本。”

    轿中男子温和地说:“此言见外,新城地图还是我赠予令师。”

    乌玄音态度恭敬,言语上却是寸步不让:“能为大人探路,是灵教荣幸。”

    “借天地之力,以灵气为驱,掌日月之升落,御山海之伏起。灵教当年的教义,还是我写的。”

    要知道胡珞珞并非灵教的开山鼻祖,而是第二代,这话一出,乌玄音最高也只是对方的徒孙辈,连没有平起平坐的资格都没有,更不要说讨价还价。

    轿中男子似乎也意识到了这点,轻笑道:“有感而发罢了。随着年岁增长,熟人越来越少,难免寂寞。”

    乌玄音说:“江山代有才人出,大人很快就能认识几位新人。”

    “不了。”男子叹气道,“认识没多久,就要告别,徒增伤悲。”似乎笃定即将认识的人活不长。

    乌玄音仰头看了看天色。

    雪子渐渐停了,鹅毛大雪铺天盖地地落下了,虽然没有堆积起来,可占据了天与地的空隙,放眼望去,依旧是白茫茫的一片。

    她缓缓起身:“差不多到时间了。”

    轿中人突然问:“当年,我曾让胡珞珞问你,是否愿意跟我走,你拒绝了,为何?”

    乌玄音仿佛没想到他旧事重提,愣了下才道:“当年我才十六岁,还不懂事。”

    轿中人问:“你却答应一个不懂事少年的求婚?”

    乌玄音避开了他的问题,反问道:“我师父选择班轻语,而不是我,是否因为这件事?”身为教主,却是个拔苗助长的牺牲品,这件事横亘在她心中十几年,至今未能释怀。

    轿中人意味深长地问:“你真的认为那是一件好事吗?”

    乌玄音眉头微蹙。

    轿中人说:“若是好事,我又为何要你手中的瓶子呢?”

    乌玄音浑身一震,眼睛中绽放出奇异的光芒,像是冰湖融化时,第一缕晨曦落在湖中。她再看向轿子时,甚至带着几分感激:“那你……”

    “走吧。”轿中人没有让她把话说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