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8节(2 / 2)

    楚少阳依旧承担暗线任务,在前面带路,清扫障碍。

    黎慕鹤上车之后,就把自己关在车厢里,除非吃喝拉撒,不然很少露面。

    傅轩和刘坦渡坐一辆车,一是监视,二来也为了做心理疏导。他和傅希言想得一样,刘坦渡之前的配合很可能是被一时冲昏头脑,为免他中途醒来,图惹事端,他就要保证对方一直浑浑噩噩。

    傅希言和裴元瑾原本想带着傅贵贵同坐一辆马车,奈何傅贵贵越长越大,而且不知道是不是翅膀硬了额,有事没事便喜欢挥舞两下,闹腾得不得了。

    傅希言被烦得不行,就给它安排了一辆单独坐的车。

    它开心了一个上午,突然就想爹了,然后傅希言就听“吨”的一声,马车上方好像被什么重物砸了一下。

    傅希言探头出去,正好傅贵贵探头下来。

    傅希言看看马车的高度,以及离后面那辆马车的距离,惊喜地问道:“你会飞了?”

    鸟会飞并不是一件了不起的事,但鸡会飞——尤其还是家鸡会飞,就不得不让人惊喜了。说实话,傅希言都做好了傅贵贵是鸵鸟的准备,没想到它就带来了大大的惊喜。

    第163章 药材要凑齐(上)

    树叶飘零,辗转落入湖面,搭乘清风,徐徐拖曳一条浅浅的痕迹,荡漾着姗姗来迟的春意,至亭边方歇。

    亭立于池中。

    池叫太液池,亭叫太液亭。

    亭中坐着两人,各执一色棋子,潜心对弈,许久未言,直至一方认输,丢开棋子,拱手道:“陛下棋力远胜于臣,臣叹服。”

    “蒲相今日只让了一炷香,便输了,心不静啊。”王昱放下黑子。

    蒲久霖被揭穿让棋也不紧张,微笑着道:“陛下龙威浩荡,臣近在咫尺,难免心潮起伏。”

    王昱说:“这话放在二三十年前说,朕还信你。如今,朕与你,就如这两张石凳,天天对着,日日看着,哪还有什么波澜。”

    蒲久霖笑道:“陛下慧眼如炬,臣对陛下,确实心如磐石。”

    王昱手指虚点了他两下:“听闻博远终于要成亲了?”

    蒲久霖说:“定了马祭酒的孙女。”

    “马祭酒已经归隐田园好些年了。”

    “臣与他相交多年,他回乡这些年,也未曾断了音讯。他那孙女我早些年见过,早慧伶俐,模样也好。”

    王昱说:“博远比老大小三岁。若老大还活着,怕是孩子都有了。”

    蒲久霖沉默了下,才道:“太子颖悟绝伦,不会像博远那么拧,拖到现在才肯成亲。”

    王昱脸色微微一黯,叹息道:“是啊。他打小就孝顺听话,朕让他一日写五张大字,他发烧病得人都糊涂了,还惦记着。老三就顽皮得多。五张大字,亲手写的有两张就不错了,余下的叫人代笔,被揭穿了,还要嘴犟,说什么不可多得,以其珍也。呵,好行小慧,他在洛阳搞小朝廷,叫你费心了吧?”

    他知道蒲久霖这次进宫,主要是请示如何处理三皇子在洛阳闹出的乱子。但皇子闹出的事,再大也是皇帝家事,只能皇帝自己开口。

    即便皇帝开口了,下面的人也不能顺着说,而要反着说。蒲久霖慌忙起身行礼:“殿下是陛下派去洛阳的先锋官,为陛下鸠工庀材,责无旁贷。”

    王昱摆摆手,让他坐下:“北地为平,南虞未定,朕即便坐在警卫森严的高墙之内,依旧如履薄冰。老三若真成器,要折腾便折腾,有他在洛阳,何尝不是北周的一条后路?可他折腾的这一年多,傅家胖儿子都成北周第一美人了,他自己又折腾出什么花头?串联世家,贿赂官员,一天天想着逼朕迁都,却不敢来信问一句。王家的江山交给他,朕那两个兄弟都要从地下爬起来戳朕脊梁骨。”

    蒲久霖听他评价三皇子已有些不安,听他提及云中王、陇南王,更是忐忑。

    王昱见他不说话,忽而笑道:“朕发发牢骚,又不是骂你,你紧张什么?”

    蒲久霖道:“殿下年轻,或许与臣一样,慑于龙威。他在洛阳种种,也是想为陛下分忧所致。”

    “不必为他开脱。老三手伸太长,折腾得过了,闹得天怒人怨,怪得了谁。你也不必试探朕,君无戏言,该如何便如何。下面的人不敢插手,你扛着点。镐京城里龙子凤孙多了去了,北周宰相却只有一个。”

    蒲久霖忙躬身道:“臣领旨。其他人都好说,但洛阳知府的人选,是否由陛下钦点?”

    他问的是知府,又不只是知府。

    被牵扯三皇子办小朝廷的官员中,洛阳知府官阶并不是最高,可他是洛阳父母官,若建宏帝迁都之心不改,知府的人选自然十分紧要。如若不然,便意味着迁都搁置不是一年两年,甚至连迁都本身都可能是个幌子。

    王昱手指在桌上轻轻一点,道:“若一时没有合意的人选,就先不动了。”

    蒲久霖微微一怔,心中转过千百个念头,连忙应了。

    王昱缓缓起身,踱步至亭边,看着湖面粼粼波光,突然问道:“你也曾在宫中讲课,八、九、十这三子中,你最看好谁?”

    蒲久霖大惊,忙道:“三位皇子天资聪慧,一时瑜亮,难分高下。”

    王昱仿佛自言自语:“老八似老三,爱耍小聪明。老九憨厚乖巧,但太乖巧了,耳根子软。老十,年纪小了些。”

    蒲久霖垂下头,不敢细听。

    王昱说:“待他们长成,你与朕都该老了。”

    蒲久霖忙道:“陛下千秋,臣待博远生了孩子,就该含饴弄孙,享天伦之乐了。”

    王昱道:“你倒是想得美,你走了,北周这摊子事,谁来与朕商量?一南一北的,谁都不安生。北地和蒙兀的联军还在边境虎视眈眈。南虞越王与皇帝进入和谈,攘外必先安内,安内便要攘外,也不知何时就会起硝烟。好在有酬英在南境,但海西公年事已高,日后西境谁来执掌?”

    蒲久霖不了解刘彦盛死亡真相,也就不明白建宏帝为何冒着南橘北枳的险,坚持将刘坦渡调离南境,召回镐京,但他为官多年,自有一套生存法则,那就是皇帝决定的事,不多问,皇帝想做的事,要多想。

    “我北周人才济济,陛下如此问,臣一时竟也分不出胜负优劣,只能略作提议,请陛下圣裁。”

    他等王昱点头,才道:“贺兰公虽然久居镐京,但先祖亦是开国名将,可挡一面。广信侯是老将,身经百战。乐安伯虽然弃武从文,其子楼无灾却是难得的将才,堪当大任。”

    王昱道:“贺兰公甘心当安乐驸马,不必折腾他了。广信侯倒是老将,当初在北境与老郡王闹得不可开交,说要去北地建功,迷路了半个月。西境的地况可不比北境简单。楼无灾在武学方面虽有建树,但领兵打仗是另一回事,非靠匹夫之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