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5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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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昌阁里

    谢映之道:“皇后为何会死于朱砂蔻,此事涉及天家颜面,我不便说。”

    他目光掠过堂中众人,眸中凝起冷意,“但你们若要逼我说,也可以!”

    容绪心中一寒,他知道萧暥是个狠人,若真把桓帝的一些深幕之事抖落出来,这是天大的丑闻。

    想到这里他实在坐不住了,起身道:“今日是策论,就事论事,你们如此咄咄逼人做什么。”

    他这一发话,朱璧居的文人们面面相觑,都不吱声了。

    杨覆见状也道,“此事不要再提,都过去那么久了。萧将军平定郑国舅之叛乱,有功于社稷。你们在这里怀疑什么。”

    刚才相继发难的郑绮池铭等人相互看了看,也都闭了嘴。

    谢映之心中一片冷然。

    这文昌阁席间在座的都是聪明人,无论是高坐堂上的云渊和卫宛,诸位公卿朝臣,文人名士,还是堂下的士子们,此中关窍谁看不出?

    刚才咄咄逼问的是他们,现在要闭口不提的又是他们。如此反复无常,是谁心中坦荡,是谁惶惶不安?已是昭然若揭。

    卫宛静静看向谢映之。他了解这个师弟。

    其实今日谢映之若真要和他们辩论,以他的诡辩之才,只需一席话就能把他们说得哑口无言。

    可谢映之偏不说。让他们一个个自己跳出来,让他们的嘴脸在天下人面前暴露无遗。

    另一头的容绪已经察觉到一丝微妙的偏离感,好像他处心积虑策划的这一切开始脱离他的控制。

    这时,堂上传来一道清亮的声音,“萧将军,大梁城流血夜之事想必诸公心中已有所悟,但其他几件事情,你还没有回答。”

    容绪精神顿时一振。

    江浔,此次征辟的士子中辩才之佼佼者,也是他重金收买的士子之一。

    “萧将军,我可以请教你几个问题吗?”江浔站起身来,目光灼灼地盯着谢映之,眸中是毫不掩盖的功业心和求胜欲。

    谢映之静静看向江浔,他已经很久没有被这样带有挑战色彩的目光逼视着,有点意思。

    第211章 诛心

    灯火煌煌,照着江浔漆黑的眼睛亮如星辰。

    江浔出身寒门,三岁识字,五岁入学,从小聪明过人,只可惜大雍朝的征辟制首察家世师门,他出生寒门,更没机会拜入名师门下,哪怕才华横溢,将来的仕途也就止步于县里的一名掾史了,但这一次,萧暥唯才是举的新政终于让他有机会脱颖而出,在这大堂之上,面对这大雍朝的泱泱诸公。

    这种出人头地的机会他如何肯放过。他看着谢映之的目光里燃起灼灼的挑战欲。

    对于一个贫寒的士子来说,这是一辈子都未必等得来的机遇。

    另一边,容绪漫不经心地盘着手中的玉玩,他太了解江浔这种人,功业心极强,江浔一定会把握这次机会,全力以赴的。

    就听到江浔道,“接下来还请将军的僚署,此间不要插话,以免混淆视听。”

    容绪眉头微微一跳,这小子做得太绝了。

    此言诛心,意在封人之口,谁替萧暥辩驳,谁便有僚属的嫌疑。

    不管是颜翊,云渊,甚至是纪夫子,有这诛心之言在前,他们再说什么,都摆脱不了替萧暥开脱的嫌疑。

    不但如此,这句话里,江浔做了更阴险的暗示……

    果然,杨覆立即作色道:“江浔,你此言何意?我等都没有受过萧将军一针一线之利,更不可能被他买通,当然不会为他辩驳说话。”

    不收一针一线?

    容绪不由有些佩服他们的无耻程度。

    纪夫子等人自然不可能收受萧暥的好处,但是江浔可是实实在在收了杨覆的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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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当堂贼喊捉贼、倒打一耙的操作,连容绪都难免替他们脸红。

    “既然杨太宰如此说,那我就放心了。”江浔与杨覆对视一眼,彼此心照不宣。

    容绪看了看杨覆。他这样就显得有点太迫不及待了。

    不过没关系,小狐狸不善言辞,现在又没人能替他辩驳,接下来怕是会很惨,容绪都要有点同情他了。

    心里就不由盘算起来,回去再给他送点好玩好吃的东西。小狐狸畏寒,请他泡个温泉松快一下,想到这里,容绪的目光又变得玩味起来,别有深意打量着谢映之修长的身段。

    江浔这句话一说来,堂上一时陷入诡异的寂静,所有人都闭口不言。

    江浔似乎终于满意,方才道,“除夕夜,萧将军兵围撷芳阁,称剿灭明华宗暴徒,学生不明白,小小一个明华宗,怎么就能跟萧将军抗衡?莫非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我听说当时北宫世子也在撷芳阁……”

    他辞锋犀利,含沙射影,挑衅的目光射向谢映之。

    谢映之不疾不徐道:“当晚不仅是北宫世子在撷芳阁,还有玄门的诸位也在,我现在无论说什么,诸位都觉得我是在开脱,那么请苏先生将当日之事陈述与诸位。”

    他看向江浔:“苏先生在此所言,不会认为是我幕僚罢?”

    江浔大度地表示:“苏先生玄门名士,自有气节,相信不会赌上玄首的清誉,为不相干的人开脱。”

    苏钰初见此人,还觉得面貌轩朗仪表堂堂,未料出言竟如此字字暗藏曲指。他厌恶地转过身,不置理睬,兀自向堂上的卫宛、云渊等几位前辈行了礼。然后找一方席案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