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6节(1 / 2)

“孙霖不会招出些什么罢?”

    容绪淡然笑道:“让孙霖出头的,是杨覆他们这群世家大族,就算要招供,孙霖也是把杨家,孙家,柳家这些世家门阀给召出来,至于那些世族们,这件事上,他们本来就摘不干净,让他们当替罪羊是最合适的,而且这些家族绵延百年根深蒂固,萧暥一时动不了他们,但我猜,他必然会借此事狠狠削弱他们。”

    容绪算是摸到一点门道了,小狐狸喜欢温水煮青蛙,平时一点点削弱那些世族,一旦抓住机会,就咬一大口,所以他猜测,在这之后,萧暥会以此为机会,大大削弱世族的实力,以便他进一步推行科举取仕,将寒门仕子引入朝中。

    将来这朝廷怕是也要硝烟弥漫,成为新锐官员和老世族两派臣僚的战场了。但那也会将老世族彻底地推向他们这边。

    他那个哥哥王戎也算是有点头脑,有意无意间把大梁的世族们牵扯进来,也就使得王家和皇帝都可以退到幕后。

    他道:“此次事件后,萧暥和世族之间的矛盾只会越来越深刻,这就是我们的机会,这些世家大族都会站到陛下这一边。”

    桓帝根本不关心孙霖的下场,也不关心那些世家大族,“秦羽是萧暥的大哥,他现在这半死不活的样子。萧暥肯善罢甘休?他会不会怀疑朕?”

    容绪心里暗道:这事本来就是你做的。

    “既然陛下说到这件事,臣还是想告诫陛下,今后有什么决定,至少和臣或者臣的兄长交个底。”

    桓帝立即道:“若和两位舅舅商量,你们又要摇头摆脑退缩不前,各种阻挠。”

    “对。”容绪断然道:“我绝不会让陛下做这么蠢的事!”

    “你!”桓帝气得手指蜷曲指着容绪。

    容绪道:“秦羽原本就是效忠朝廷的,这些年来,陛下也该看出来了。”

    桓帝没好气道:“但他是萧暥的义兄!”

    “秦羽为人厚重少文,对陛下也算恭敬,秦羽的存在原本是陛下和萧暥之间的缓冲,可是现在,陛下亲手将他给挪开了,试问陛下今后打算直接面对萧暥?”

    桓帝脸色一僵。

    容绪叹气道,“我真是看不出陛下此举有何意义?”

    桓帝阴沉着脸道:“是钱熹向朕进谏的。”

    容绪一愣,立即明白过来,顿足道:“钱熹是北宫达的谋士,他为何要给陛下进谏,陛下想过没有?陛下这是被人利用了!”

    他不等桓帝发问又道,“萧暥拿下凉州,实力迅速扩张,北宫达必然心生忌惮,我料,他想趁萧暥还在西北前线之际,攒动陛下对秦羽下手,迫使萧暥立即回京,而萧暥刚拿下凉州,立足未稳,北宫达就可以从鹿鸣山趁势出兵,坐收渔利,还顺手将皇室和萧暥之间的关系推上水火不容之地,所谓一举两得。陛下成了北宫氏借刀杀人的手中之刀了!”

    桓帝听得眉头连连发跳,但是又不好发作,否则就等于承认自己上当了。

    “二舅以为现在该当如何?”

    容绪道:“北宫达能利用我们,我们也能利用他,这本来就是三方的博弈。”

    桓帝道:“怎么利用他?”

    “如今萧暥用对北狄用兵的胜利堵住了士林之口,获得了民众的拥护,但是这天下乱世,最终凭借的不是悠悠众口,而是实力说话。”

    容绪边说边把玩着手中的玉笔山,江山天下仿佛都在掌中,“萧暥取凉州,实力扩张过快,哪个诸侯不眼红,燕州北宫达,幽州北宫梁,豫州虞策,巴蜀赵崇,萧暥此番得罪的是天下的诸侯。”

    桓帝冷哼道:“但他们也不会辅助朕罢。”

    容绪看了他一眼,这皇帝总算还是有点自知之明。

    “今日都城之动乱,若要查彻,必然又掀一场风暴。但是如今,四周诸侯盘踞,虎狼环伺,萧暥忌惮诸侯实力,不敢轻举妄动,会选择息事宁人。此时我再以金银笼络,萧暥西征归来,军士疲惫,现在示好,对他来说,也是雪中送炭。”

    桓帝尖刻道:“所以,二舅的计策归根结底还是去讨好萧暥?”

    “当然不能光讨好。”容绪严肃道,“毕竟陛下伤的是萧暥的大哥,萧暥此人偏护得很,当年他副将云越走失,率军查抄我朱璧居毫不手软。何况这次伤的是他的大哥?”

    桓帝忽然想起了什么,阴阳怪气道:“当年二舅风流,藏娇于内室,倒推说是向朕献美?美呢?朕怎么没看到?”

    容绪头都要甩出水来,好端端说事,这皇帝的思路总能跑到犄角旮旯里。

    “《梦栖山辞话》乃何琰荒诞之辞,专为取悦市井,陛下身为一国之君,当堂以街头画本诘问臣下,是为不妥。”

    桓帝振振有词:“二舅自己说的,这话本百姓喜欢,就是民心。”

    容绪被他气得有点蒙了,这会儿他倒知道民心了?

    好

    桓帝见他不说话,以为扳回一局,有点沾沾自得,神秘兮兮道,“《梦栖山辞话》最新一期还写了二舅,秋狩前夜,二舅和萧暥演了一出云雨夜渡芙蓉帐。”

    他颇为感情需地从御案后探出身来,凑近问道:“千丝红绳是何物?你们还捆扎?”

    容绪脸色顿时一僵,不由想起那晚的狼狈。

    其实至今他还想不明白,萧暥什么都不懂,连给他喂倾城醉、紫玉散,他都莫知莫觉,可花间那一晚,他怎么忽然变得那么会了?

    一念及此,他忽然感到抓到了什么。倒吸了一口冷气。

    萧暥进兵朔北,路上往返都要十余天,加上他还要拿下凉州,挥军北狄,这样大规模的军事行动,前后若没有两个月是不可能完成的。

    时间上推算,萧暥那晚不可能赴宴花间,他顿时惊出一身冷汗,那花间当晚的那个人,不是萧暥?!

    容绪想到这里连吸冷气,指尖都微微发抖。

    ……

    那么之前的文昌阁辩论,莫非也是此人?

    容绪脊背发凉。

    那就太厉害了,那人冒充萧暥天衣无缝,不仅口若悬河,而且算无遗策。

    文昌阁时,容绪处心积虑地设置射向萧暥的毒箭,结果不仅被不动声色间反弹了回来,还顺带来把杨覆和朱璧居都拉下了水。掀起一场九州百年来的丑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