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4节(1 / 2)

他刚才剧烈地反对,正因为相偕之仪,反倒是对谢映之极为不公,也非常不利!

    相偕之仪确实要求双方修为相当,不然玄门长辈不会应允,更不会主持仪式。

    那是因为礼成之后,双方的内心,不论修为高低,都要向对方完全敞开。

    虽然以谢映之的修为,可以控制住自己的心念,甚至隐藏一段时间内的思想,不被对方感知,但是人的内心何其丰富,千头万绪,那么多心念想法,哪有可能都不让对方读取或者感知的?

    而且,谢映之原本就对世间万物洞若观火,即使不结契,常人的所思所想,对他而言,也犹如雁过青空、鱼游水底,皆一目了然。

    这也是他苏钰每每在谢玄首面前尽力收敛心神,不敢胡思乱想的原因。一次不经意的走神,都有可能泄漏他心中不该有的游思妄念。

    可现在结契之后,一个丝毫不通玄术的普通人,竟可以和玄首心念交融,甚至有机会窥知谢映之的内心。这简直就是对他的亵渎和玷污!

    在苏钰看来,玄首的心如星空浩渺深邃,如冰雪无瑕剔透,而如今,尘埃落到了冰雪上,寒风吹皱一池春水。

    这比身体的碰触更让他不能容忍!

    谢映之居然让一个毫无修为的普通人进入他的内心!

    一瞬间,仿佛他这一世的高洁清逸,皓皎无瑕,就被世俗沾染了一般。蒙了尘,不再空灵透彻。

    苏钰心中淤塞难平,喉咙里仿佛哽着个血块。

    这种结契,对谢映之来说,才是不公平!

    他怎么能把自己的心,随随便便地就交付给这样一个人?

    苏钰满心愤懑,刚想说出这些,忽然喉咙就像被卡住一样,空张开嘴,却完全发不出声。

    局主根本不屑于他对话,目光一直看着魏瑄,道:“谢玄首这控心之术真是高明,如今美人的身心都属于他了。”

    魏瑄忽然阴沉道,“我想见谢先生。”

    局主不紧不慢道:“你不用急,你若得了王剑,谢先生一定会出现。”

    “为何?”魏瑄道。

    “因为依我看,谢玄首是美人也要,王剑也要,和虞珩一样贪心。”

    魏瑄疑道:“他最后一局输给了我,已经放弃了王剑。”

    局主摇首:“你也知道他是故意输的。你想知道他输给你的原因吗?”

    魏瑄眉心微微一蹙。

    局主看在眼里,继续道,“我看你下棋途中也疑惑过,谢先生精通兵道,为何从不见他用兵?”

    “那是因为玄门不杀,玄门除魔卫道,却禁杀凡人。所以,谢玄首不用兵。而此间的宾客都是不会法术的寻常之人。他知道最后一局的规矩,也知道要取得帝王剑,就只有借你的手替他杀,因此你和他对弈的那一局,他才故意输给你。”

    魏瑄一言不发,神色更加苍白而阴郁。

    局主道:“你现在已经没有选择了,最后一局已然开始,你只有赢,或者死。”

    魏瑄静静抬起眼:“你说通往王者之路上,是千万人的血。我只有杀了他们,我才能赢得王剑。”

    局主:“对,我说过,王剑出鞘必饮血,你要么踏着这些人的血,拔出王剑,成为最后的赢家,要么就死在这些狂乱的宾客手中。这是最后一局的规矩。”

    魏瑄沉声道:“那我想问局主,是一百多名宾客的命贵重,还是谢玄首贵重?”

    局主一愕,脱口道:“你要杀谢映之?”

    不等魏瑄说话,他又用带着些尖利的颤音道,“谢玄首的修为深不可测,你这点秘术手段根本杀不了他,而且,他周身有有玄法结界,你连近他身的机会都没有!”

    “所以要借王剑一用。”魏瑄森然道:“我就问局主,谢玄首之性命可否换此间众人之命?”

    局主也摸不透他了,沉默了片刻,道,“纵然是北宫世子,也不过是凡俗之人,这些人的命这么能和谢玄首相比?”

    “那就好。”魏瑄利落道,“局主刚才也看到我的身手了。”

    局主赞赏道:“你身手敏捷,快如鬼魅,但是离刺杀谢映之还差得远。”

    魏瑄眸中幽光一闪:“但他不会防备我。”

    到了这时,旁边的苏钰也已意识到了他们做出了什么样的交易,他一把抓住魏瑄的衣摆,但是喉咙里却依旧发不出声音。

    他额头青筋梗起,只能急红着眼睛拼命摇头。

    魏瑄一剑挥去,当即斩断衣摆,“用一人之命,换百人之命,岂非是仁么?玄首既然悲悯众生,不该牺牲自己吗?”

    苏钰抓了个空,跌坐在地,错愕地看着他,忽然不认识他了。

    紧接着纱幔间传来几阵鼓掌声,“好,杀一人而救百人之命,好个仁慈之举。”

    魏瑄道:“既然此间的宾客都是无用之人,局主不如撤了秘术,把他们放了,他们喧喧嚷嚷,也妨碍我做事。”

    局主道:“这你就为难我了,他们都已经中了术,我也没办法撤回秘术,但我可以告诉你一件事,你不需要杀他们,只要用剑挑开他们眉心,不轻不重开一道口子,就能把蛊毒放出来,他们就能清醒过来了。”

    魏瑄目光深冷,他明白了。这算是各退一步。

    局主又道:“而且这些宾客也并非全然无用,在争夺王剑的路上,你若一点阻力都没有,就顺利拔出王剑,那么,这最后一局,岂非形同儿戏?像谢玄首如此通透的人,难道看不出来其中有诈?”

    魏瑄点头,干脆地转身就走。

    局主看着他的背影,幽森地冷笑:“又是一个王剑和美人都想要的贪心的人。”

    金先生从门后的阴影中闪身出来,幽深道,“局主,真要放了此间的宾客?”

    那影子蔑笑了声,“这些贵人们,我杀他们犹如杀死豚鼠,太容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