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越神情复杂地看向那人乌黑的鬓角如画的眉眼,很难想象出萧暥满面沧桑,两鬓霜染的模样。
美人自古如名将,不许人间见白头。
时光是一柄钝剑,当乱世结束,将军已老,英雄迟暮。
他哑声道,“如何……保养?”
他以往只会揉按,完全不知道怎么保养?
接着,萧暥就觉得这话题朝奇怪的方向发展了。
怎么小云越忽然和容老板有共同语言了?
“这是新摘的桃花,配以鹿角脂、白蜜、 葳蕤……可润色养颜。”容绪一边细细拭抹,一边慢条斯理地解说。
萧暥:这不就是敷面膜吗?
他听的一身鸡皮疙瘩,他一大老爷们要那么细皮嫩肉做什么,他成天打仗皮糙肉厚也是正常,他偏开脸,打岔道,“这果子闻着倒是很香。”
容绪不由失笑,原来这小狐狸还在眼馋他的黄金盏,“黄金盏虽香,却味苦,不好食用。”
“但一枚黄金盏可以换一套明光铠。”
萧暥眼睛顿时一亮,“这就是摇钱树?”
容绪立即心领神会,小狐狸这阵穷得手头紧,眼馋他这黄金盏了。
他听说此番襄州虽打了胜仗,但损失惨重,瞿钢的三千锐士伤残,需要疗养抚恤。且这回北宫皓占领黄龙城的时候,毁坏挥霍了不少钱粮物资。重修城池,安抚百姓也需要钱,萧暥手头就更紧了。
“彦昭若喜欢,这黄金盏就送给彦昭了。”
吴坤蓦地抬头,哑然张了张嘴。
萧暥眼睫微微一挑,这么大方?
他当即道,“容绪先生是否是有事要我帮忙?”
容绪猝不及防被他问得一愣。
他刚才只是看小狐狸又穷又馋的样子着实惹人怜爱,便把满堂金送给他解馋了。没想到他心眼还挺多。
容绪还发现一个变化,经过这一段时间的商业合作生意,小狐狸不再眼巴巴地向他要钱要货,或者一言不合就开抢,他开始懂得公平交易,互利互惠的经商之道。
不知为什么,容绪心里反而有点失落。
但他终究是阅尽千帆的人,很快就收拾起
心境,此时还确实有一桩棘手的事,既然萧暥提及,倒不如乘机一说。
“彦昭啊,此番北宫达失了世子,断不肯善罢甘休,若是兴兵南下为子复仇,又是一场鏖战。日前朝议,陛下和群臣的意思是,将士们屡战疲惫需要休整,如今又是春耕农忙,百姓也需要一个安定的环境,不如暂时以退为进,止兵休战,遣使议和……”
“如何议和?”萧暥随口道,漫不经心踱开去。
只见庭院的一面山墙下摆放着十几台花梨木大箱。看起来比上次被他打劫的那批货阔气多了
容绪见机道,“这些财货银钱便是此番要用于议和的。”
萧暥挑了下眉,果然,这些财物宝器都要送到东北去,这不就是资敌吗?
他敷衍道,“容绪先生破费了。”
容绪看出他心中不悦,但是话说到这里也收不回来,继续道:“但北宫达乃一方诸侯,单靠银钱宝器很难打动他。若将几个偏远贫穷的郡县割让给北宫达”
“将士们浴血奋战打下的疆土,岂能拱手送人?”萧暥眼稍一挑,断然道。
果然,这小狐狸翻脸比翻书还快。
容绪也知道萧暥不会轻易答应,他也不急,道:“并非我长他人之气,彦昭啊,北宫达坐拥百万之众,我们目前的实力还不能以之抗衡 割地赔款虽是无奈,但也是以退为进之举,如今将士疲敝,春耕正忙,新政正待展开,不宜动兵。”
萧暥忽然回头道:“听闻容绪先生从来不做赔本的买卖 如果我有个主意,既不用割地,也不用先生破费,就能避免战事,如何?”
容绪一惊,哪有这样的好事?
随即他想到了魏西陵在京城。心里忽然有一种说不出的酸味。
他道:“纵然有君侯驻守都城,但诸侯进京所带军队不能超过五千人,而北宫达坐拥百万之众,帐下的左袭也是天下名将……”
“我不靠别人。”萧暥眨眨眼睛。
别人两个字又让容绪心里顿时舒坦了。看来魏西陵和萧暥毕竟隔着父仇,魏西陵此番进京也不是为了萧暥还有什么交情。
“我有更好的东西给北宫达。”萧暥道
这回连容绪也懵逼了,北宫达乃一方诸侯,在诸侯眼中,还有什么比土地城池更好的?
萧暥道:“北宫达实力雄厚,但依旧和虞策,朱优等人一样,还是个侯。”
容绪顿时恍然,“加封北宫达为国公?!”
北宫达好大喜功重虚名,封为国公何等殊荣,而一旦他接受册封,就意味着他依旧听朝廷的号令,如果皇帝下旨,他只能从高唐前线撤军了。
主意倒是个好主意,但是话说回来,国公虽然荣耀,但在如今这个乱世里,皇室的册封只是个虚名罢了。北宫达毕竟是统帅幽燕百万之众的一方霸主,没有实利又怎么能让他休兵讲和?
“不只是虚衔,北宫达加封为公后就会拥有铸币的特权。”萧暥提醒道。
容绪心中隐隐一动,立即觉得这里有大文章可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