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7节(2 / 2)

    可供选择余地也不多。而且很多禁术对容器要求苛刻,贺紫湄一时间也难以收集齐全。

    只有这一种禁术,她能找到材料,也容易实施。

    因为古卷缺失,她不知道此术的名称,但是在她看来,这种禁术类似于移魂术,能让人在识海中重返过去,重温曾经的所爱,或者让人穿越至将来,映射出未来的得失成败悲欢离合,甚至还可以突破现世的束缚,在前世来生、三千世界中迷途难返。

    但这并不是普通的经历,他所见,皆心底最深的欲念渴求,他所感,皆人生最深沉的痛苦挣扎。

    不管此世彼世,亦或是执念幻境,中术者将感同身受地在极致的快乐满足和痛苦渴求交替里,在欲念的巅峰和痛苦的深渊中,经历灵魂的跌宕起落。

    在极乐与痛苦的双重冲击下,一个人的精神能支撑多久?

    贺紫湄用骨针的尖端刺破手指,沾血立咒,经过一番仪式,绵绵黑气渐渐渗出。

    魏瑄心中猛的一沉,他约摸知道这是什么术了。可是他现在秘术被封,根本毫无抵抗之力。

    他徒劳得挣扎了下,只能让蛛丝更深地嵌入肌肤。

    “撷芳阁之事已过去数年,你为何如此耿耿于怀?”

    贺紫湄轻蔑地一笑,“怕了吗?”

    “因为你天疯了或者死了,主君就会彻底放弃你。这对主君的大业来说,只有好处。”

    她费尽心机,不惜动用禁术,是要扫除苍冥族的复兴大业上的障碍。

    说罢,她拿起了骨针,毫不犹豫地刺入魏瑄眉心。

    出乎她意料的是,骨针刺入眉心的一刻,魏瑄额头的焰芒骤然亮起,骨针上的黑气瞬间以那焰芒为中心形成了漩涡,滚滚流入。

    尖锐的骨针仿佛是深深扎入他的脑海,魏瑄浑身剧烈地震颤了一下,骨节修长的手指猛地紧握成拳,蛛丝深入皮肉,鲜血骤然涌出。

    ***

    魏瑄觉得仿佛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席卷进去。就如同当年在溯回地时一样。

    ……

    等他醒来时,眉心的刺痛感已经消失,身体上被蛛丝割裂的伤痛渐渐模糊,睁开眼睛,再次看到了暗淡的灯光。

    他环顾四周,发现他依旧是在寒狱里。

    贺紫湄不是说禁术之下,他会被前世今生,过去未来,三千世界的极乐与苦难席卷吗?

    可他现在还是在寒狱里?

    难道她施术失败了?

    但很快他就发现不是这样。因为他不仅身处牢门外,还可以自由行动了,而且他的视角也变得有些漂移。

    他眼前是一条漆黑的通道,黑暗中逐渐传来了脚步声,火把的光照下浮现出一张自以为是的脸,是杨拓!

    杨拓嘴里咀嚼着鸡舌香,身后跟着几名狱卒,一副小人得志之态,但在魏瑄看来,更像是在给自己壮胆。

    因为他驻足在那间守备森严的牢房门口足足有半刻之久。久到身后的狱卒都开始心里打起鼓来,互相暗暗使着眼色:杨司察此次提审人犯,该不会是公报私仇?他到底有没有皇帝的御令?

    察觉到部下的不安情绪,杨拓这才整顿了下衣袍,清了清嗓子道:“开锁。”

    魏瑄注意到,他穿了一件崭新的袍服,还精心修过鬓角,脸上甚至扑过粉,火把下显得有些惨白,倒像戏台上滑稽的丑角。

    要通过修饰外表来增加底气。其实是心虚。

    沉重的牢门打开了,一道昏黄的灯光照进幽暗的监室内。

    当看到那道孤寒料峭的背影,魏瑄的心猛地收紧了!

    而此时此刻,御书房里,武帝正悬笔作画,笔下万里山川冰河雪原,一匹骏马在漫天风雪中奔驰,却不见人影。

    柳徽发现,皇帝笔下的山河从来没有春暖花开之际,仿佛总是浓云密布,风雪欲来。他暗暗揣度,皇帝心中还有忧患未除。

    这让他又有了几分底气,于是他展开手中的奏表,“陛下,臣有要事禀报。”

    “说罢。”武帝漫不经心道。

    柳徽抬头慎重地看了看皇帝的神色。有时候他真的分不清皇帝到底有没有在听他奏事,到底是有心还是无意。皇帝看似漫不经心,但每当他以为皇帝正沉浸于笔墨丹青中时,皇帝却又冷不丁地挑明他的意图,让他胆战心惊。

    譬如上次锐士营解散,以往跟随萧暥南征北战的将领,或者他一手提拔起来的瞿钢等都提出了辞呈,于是,很多军职就空了下来,皇帝让各部举荐人才。柳徽就想乘机安插进一批门生故吏入军。

    结果他正说得头头是道,武帝随手一搁笔,赞道,“柳尚书真是桃李满天下,可朕也还有几个人想用。”

    柳徽顿时哑然。

    余下的名单也就赶紧收回袖中。

    等他转身离开御书房,隐约听到书房里皇帝对曾贤意味深长道:“人人都想当第二个萧暥,但也要先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统军的本事。”

    柳徽知道这话是皇帝说给他听的,冷汗涔涔的躬身离开皇宫,回去后闭门不出大病一场,适时正逢渭河泛滥,他表示为君分忧,捐了一大笔银钱才算了此事。

    最后武帝又很卖面子地提拔了他的侄子柳行为羽林郎中。

    在柳徽违背圣心,柳氏举族如履薄冰时,柳行得皇帝钦点提拔军职,还不感激涕零,拼命为皇帝效力。

    这件事让柳徽深深地认识到,这个皇帝不比先帝,先帝只有一碗水的深浅,而眼前的这位年轻的君主,却让他感到了什么叫做君心深似海。

    “这是诸位臣工联名上书,列举萧暥十大罪状,还请陛下过目。”柳徽毕恭毕敬地将一份书简交给曾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