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8节(1 / 2)

萧暥听得一愣,不由心头发热,立即揖首道,“臣替锐士营的老兵谢陛下体恤!”

    “将士十年浴血,朕只是做了该做之事。”皇帝抚着萧暥的背道,“来,彦昭,我们再商议招募新兵,以扩充进锐士营的编制……”

    这一说就到了傍晚,君臣都意犹未尽。

    如果不是要回永安城,萧暥真想和魏瑄一起开创这个朝气蓬勃的新朝。

    魏瑄也感叹道,“彦昭,以后你离开了,朕真不知道还能找谁商议?”

    萧暥宽慰道:“还有云先生,以及江浔、宋敞、闻正、上官朗他们都是栋梁之臣。”

    “满朝文武,无一类卿。”魏瑄轻轻道。

    萧暥被他说得心中五味杂陈,一时不知该怎么宽慰魏瑄。

    就在这时,一道灰绒绒的东西嗖地窜了进来,一下扑到萧暥怀里使劲地蹭。

    “苏苏!”

    萧暥撸着苏苏柔软的毛,果然是当御猫好啊,毛都不秃,居然变得浓密了!

    苏苏舔着他修长的手指,喉咙里是不是发出咕噜咕噜的撒娇声。

    魏瑄看得有趣,道:“苏苏,彦昭要回江州了,你是跟他走,还是留在这里?”

    苏苏一愣,回头看看魏瑄,又看看萧暥,一蓝一紫两只眼睛里充满了茫然,懵懵地在原地打着圈,嗅嗅这个,又蹭蹭那个,简直就像父母要分居了,问孩子跟谁?

    苏苏一个也舍不得。

    看着它纠结地毛都要打结了,萧暥心里一软,可是他已经离家十年了,他答应了西陵,答应了太奶奶,答应了澈儿,等到九州一统,就回家去。

    魏瑄看出了萧暥的心结,淡淡地笑了笑,“彦昭决意要走,朕也不能强留,曾贤,带苏苏下去罢。以后它就半年留在江州,半年在大梁,彦昭你看可好?”

    萧暥:更像父母分居了……

    老内监上前抱走了苏苏,皇帝站起身来,“彦昭,离入夜灯会还有些时辰,陪朕在宫里走走罢。将来这空旷的宫殿,也就不那么孤寂了。”

    ……

    ‘嘿嘿,你真可怜啊。’

    寂静中那道声音又在魏瑄脑内响起,‘身为皇帝,如此低声下气求人留下,他也不为所动。’

    魏瑄:闭嘴。

    ‘你现在招数出尽了罢?你还有什么办法?’

    ***

    上元夜灯会,车如流水马如龙。

    沿街的商铺前都张灯结彩,各种锦灯争奇斗艳。入夜,吃完了团圆饭的人都携家带口地出来逛夜市,街上人头攒动,熙熙攘攘。

    “美食街?!”萧暥一诧,古代的美食街?

    栀子巷位于尚元城内,南起清颐楼,北至倾颜阁,巷内商铺林立,食客盈门。灯笼下照耀下一家挨着一家的招牌,各种美食琳琅满目。

    萧暥点了羊羔肉、酿皮子、烧卤鸡、胡辣汤、麻花油茶等等,从这家吃到那家,从西北风味吃到江南小食,只愁肚子装不下那么多。

    小魏瑄实在是太了解他了,这美食街上能吃到各地的风味小吃,狠狠抓住了他的胃。

    他坐在一个烧烤铺子里,魏瑄娴熟地烤着鱼,萧暥吃着香喷喷的烤鱼,眼睛还瞄着隔壁桌的桂花糖芋头,正想着那啥,回头跟西陵商量一下,要不延后两三天再走?

    就在这时,忽然感到身后有人擦身而过,萧暥回头就见一个戴着幞头的男人低头快步走过去了。

    萧暥有点纳闷,虽然这里人多路窄,但也还没到摩肩接踵的地步,想到这里,他心中忽一沉,一摸腰间,果然,金鱼袋不见了!

    “阿季,你在这里等我!”他说罢,来不及解释,快速追了上去。

    那贼人见他追来,像只猫一样躬身一跃,敏捷地上了屋,在积雪的檐宇间健步如飞。

    萧暥身手也是极好的,紧跟着跃上屋脊,急追而去,看得下面接上的游人们发出阵阵惊呼。

    萧暥追着那贼人在屋脊横梁间上下奔跃,眼看就要追上了,谁知那贼人纵身一跃,竟抓住一大宅门前的锦带从一丈多高的围墙上荡了下去,落到了街上,瞬间钻入人群。

    可还没等他行匿踪迹,就一头撞上了堵坚硬的山岩,登时整个人被撞得退了几步摔倒在地,惊抬头,就见一个身材异常魁伟的胡人汉子正俯视着他,刚才他竟是一头撞在那人坚实的腹肌上。

    那人伸出手来,用生硬的中原话道:“偷的东西,拿出来。”

    那贼人顾不上脑袋撞得眼冒金星,腾地跃起,一记刁钻的飞踢就袭向那异族汉子方正的下颌。

    阿迦罗纹丝不动,就势擒住那贼人的脚踝,手腕轻轻一提,那贼人惨叫一声,像一条活鱼被凌空拎起,又重重地摔翻到地上。

    阿迦罗一脚踏在他后背,“东西,拿出来。”

    周围的游人都纷纷围上来叫好。

    “我们不能在这里暴露。”随从鞮奴刚要上前,却被余先生拦住了,后者静静摇了摇头。

    萧暥拨开人群追到的时候,就见游人们正围着一名威壮的汉子喝彩。

    那汉子皮肤黝黑,容貌堪称英俊,但额角眉心却有深深的风霜刻痕,像坚硬岩壁上的裂缝,不多,却深,每一道都像灵魂深处的刺青,写满刻骨的爱与恨。

    萧暥被他的样貌震惊住了,一时竟有些恍惚,他似乎在哪里见过这个胡人。

    但那是一张陌生的脸,样貌既年轻又沧桑,唯有那双琥珀金的眼睛看过来的时候,他似乎能看到其中不熄的烈焰,几乎要将他吞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