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麟儿从呱呱坠地,到如今能跑能跳的年纪,容陵一直给小麟儿“灌输”着他的主子卿玉案有多善良,有多么聪慧。
毕竟啊,一开始迫于生计,在六扇门那种除了刀光与血光、剩下只余暗无天日,那段时间容陵是封闭自我的。
但那个世人憎恶、甚至唾弃的人,曾把容陵从泥沼里拉出来,对自己温柔以待,告诉自己该如何度过一个个难捱的腥杀之夜。
容陵后来才慢慢了解:
喔,原来世人说的不可偏听尽信,原来汝南侯府并没有如此不堪。
人会遇到很多困境,但也终会遇见光亮的。所有人都不例外。
所以,他一直都想让小麟儿见见卿玉案。
“无妨,多个人过年也热闹。”
卿玉案偏过头,好不容易喘匀了一口气:
“容陵,这些都是什么人?”
容陵托着下颌,定睛瞧去:
“回二公子,是辽东都指挥使兼总兵萧大人。特来府恭贺老爷在玉门关与西蛮一战大捷的。”
萧无崖?
他来做什么?
没等卿玉案反应,仰珠火急火燎地跑到书房内,一副匆忙的模样:
“哎,可真叫人好找。世子爷和萧指挥使叫霁月公子到偏殿前一叙。说是有要紧事。”
春宴上萧无崖想收萧霁月到指挥使司的事情……
——『自古英雄出少年。如此英才本该在我指挥使司之下啊。』
不行,
我也去看看。
卿玉案不顾自己体弱,连外氅都没披,飞快地跑向偏殿。
容陵见卿玉案跑去,险些从高凳摔下去,迷茫地想:
“二公子要去哪里啊……”
这时候的卿玉案还不知道,很多事情不是他努力就能做到的,世界上还有许多事与愿违,还有善良背后的欺骗与谎言。
偏殿内,萧无崖正坐主座。
他双手交叉,屋中的昏暗衬着绯红官服更黯淡些,他和蔼地问起卿齐眉:
“这孩子与我有缘,便想着带回指挥使司,必定会有一番造化。想问问世子意下如何?”
卿齐眉放下杯盏:“这件事还需二弟定夺。”
门“吱呀呀”的开了——
光亮斜斜地打在众人身上,所有人的目光聚焦在卿玉案身上,但他只在看萧霁月。
萧霁月也在看他。
自他见到萧霁月的那一瞬,昨日争论的声音又不屈不挠地攀上他的耳畔,如火蚁啃噬,疯狂消耗他的心神、吃痛他的血肉。
我是不是太束缚他的自由了,我是不是忘记考虑他的感受了。我是不是又做错了什么?
可都指挥使司距离京畿那么远,他去了还能回到汝南侯府,亦或者……回到自己身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