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戴夫似乎认为博士是在开自己玩笑,揉着太阳穴叹了口气。“请等一下。”
“这也是一种根源性的问题——何谓人类的自我存在?”
然而,博士却是正经八百。
“你回想当时内人和我的讨论内容。人类的自我并不是实体,而是藉由复数自我的相互认知而成立的——我们曾这么说过,对吧?”
“也就是说,是相对的东西?”
“你很清楚嘛!没错。打个比方,你是戴夫·威尔逊的根据在哪里?根据在于你及你周遭的人们都认定你是戴夫·威尔逊,你只能靠着这种共同的‘错误’存在。当然,不光是你,所有人类都是如此。”
“共同的……错误?”
“假如你周遭的人都不承认你是戴夫·威尔逊,你想会变得如何?你这个人将不存在于社会上——换个说法,事实上将不再有戴夫·威尔逊这个人。正因为包含你在内的所有人都‘误认’你是戴夫·威尔逊,你才能以你的身分存在。”
“误认?可是……”
“就是误认,因为人类的存在并非绝对性的。我们可以指着路边的石头,说它确实是一种名为石头的矿物;但没人能说你确实就是一个名叫戴夫·威尔逊的人。”
“我确实是我啊!”
“是吗?即使拿一块石头给从未见过的人看,他也能确定那是石头;但初次见到你的人,能自然而然地认定你是戴夫·威尔逊吗?不能吧!或许你会说这是废话,但这正是人类的存在是透过相互认知——亦即相对性的最好证明。”
“简单地说——”
“贾桂琳”(=我)忍不住开口插嘴。
“虽然‘我’在社会的共同认知之下,是不折不扣的‘贾桂琳·塔克’,但‘我’本人的头脑却产生错觉,误以为自己是苫江利夫?”
“正是如此。”
“不过,光这样无法说明吧?假如人格转移并非实质上的转移,只是脑部在自我认同上产生错误的话,要怎么解释记忆问题?比方说,现在‘A’误以为自己是B,而‘B’误以为自己是A;接着‘化装舞会’发生,‘A’再度认为自己是A的时候,照理说,‘B’的头脑误以为自己是A时的记忆,应该不会留在‘A’的头脑里,对吧?可是,从我们的经验看来,一个人格无论经历几次‘化装舞会’,还是能保有连贯的记忆;这又是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