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这就是动机?”
“从之后的发展来看,只有这个可能。绫子先杀了‘巴比’,之后在千钧一发之际转移到‘我’身上;由于我们同为日本人,她的嫌恶感倒没那么重。但她可不能拖拖拉拉的,因为再这么下去,接下来她就会转移到那个丢人现眼——这是借用绫子的形容词——的‘蓝迪’身上。”
“难道你要说,她的动机就是这种无聊的理由?因为不愿‘进入’自己抱有生理厌恶感的身体,所以就一一铲除转移目标?”
“这也是其中一个理由。一开始杀了‘巴比’后,绫子已是骑虎难下了;接着杀害‘蓝迪’时,她又发现说:‘对了,既然要做,干脆把剩下的人也全杀光。’这么一来,自己就可以从‘化装舞会’这种诡异又复杂的现象解脱,而既然自己原来的身体已成了遗体送回日本,最后定居的肉体当然得是女人的——”
“啊!别说了,我不想听。接下来的话,我已经不想听下去了。”
“不过,这就是真相,绫子显然‘觊觎’你的身体。你还记得交谊厅的混战吗?现在回想起来,绫子攻击我们时,总是刻意避开‘你’的身体。变成‘哈尼’(=绫子)时,她明明有好不容易抢来的香槟酒瓶当武器,却徒手推开扑上来的你,甚至刻意把酒瓶藏在背后。另一个时候,明明距离上较容易攻击进入‘你’身体的我,她却固执地继续攻击‘哈尼’(=你)。显然地,绫子害怕损坏‘贾桂琳·塔克’的肉体,因为她打算在杀光其他人的身体及灵魂后,‘定居’到‘你’的身体之中。我想绫子对于得到‘你’肉体的渴望,应该更胜于从‘化装舞会’解脱;她渴望你那足以魅惑任何人——即使是美国人——的身体。自己原先的身体绝无法达成的对美胜利,也可藉由你的美貌一偿夙愿——绫子便是着了这种心魔,甚至不惜杀害过去灌注了莫大期望的亚兰身体。”
“别再说了。”
*
“——别再说了。”
恢复为“贾桂琳”的她一面摇头,一面叹息;她难得这样垂头丧气。
“求求你,够了,我不想再听这些了。听起来,简直像所有一切……自始至终,都是因为我才发生那件可怕的事一样。因为我的……”她宛如发冷似地缩着身子,抱住自己。“因为我的肉体——存在之故。”
“不是的,贾桂琳。”
待“我”(=我)自觉时,我已紧紧抱住了“贾桂琳”(=贾桂琳),似乎是在下意识间自然地伸出了手臂。
或许是由于她太过于消沉;或许是由于她看来太过脆弱,不像平时的她;又或许是由于她难得表现出寻求他人庇护的姿态;总之我紧紧抱住了她。
“会发生那件事,全起因于绫子的自卑感及执迷不悟。要是真如你所说,那发生抢劫案时,岂不要怪到被抢的贵重物品头上?”
“可是,就某一方面而言,那也是真理啊!”
“这叫哪门子的真理?要是这么推论下去,岂不变成‘杀人案会发生,都得怪罪于生命存在’的极端论调?”
“你总算拥抱我了,这是第一次——弄断你肋骨时另当别论。选在这种时候,还真像你的作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