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狄士兵常年在马背上讨生活, 天然就?更占据优势。
纪黎不知自己为何会心慌。
心中的若有若无的矛盾感愈发重了,一左一右兀自拉扯着,令人心烦。
席澈与京都开战,是她所不愿的。
况且…
京都如今的实?际掌权者是谢允丞。
纪黎虽手握底牌, 可她不知他会不会仍旧如前世一般, 做出那些荒唐行径。
虽当下看来, 一切正常。
但依照她对这人的了解…
帝位都是他篡夺来的, 又还有什么阴狠毒辣的事情做不出来呢?
倘若, 再度让纪云山上战场…
她又舀了勺汤。
汤勺随着摆动,在碗盏底部荡开一层层波纹。
对面人的目光太具有攻击性, 即便是纪黎心中有事, 也?能一下子察觉。
他太久不说话?,表情沉闷又微微带着点凶。
纪黎一怔,迅速回神,抬眼望他, “阿澈。”沉思片刻, 见席澈仍望着她,便问, “你怎么了…?”
少年的眼神像团厚重的黑雾,明明是翩翩贵公子的做派, 却恍惚让纪黎觉得?, 他还是先前那般样子。
阴郁少言。
席澈直直地看着她, 瞥过她的腰间, 突然直愣愣地发问, “怎么没见你带我?给你的那块玉佩?”语气是一派不经意的冷淡。
他的模样比方才再见面时冷肃许多, 纪黎没多想,只以为?他是因着这话?不高兴, 唇角微撇,忙安抚道:“我?想着那是你贴身的东西,意义重大,我?这些日子不方便带着,便收起来了。”
她本以为?对方不会具体追问,只是像往常那般需得?安抚两下,语气里自然而然便带了几丝轻哄,一如从前,表明态度,“你的东西,我?肯定?也?珍惜得?很。”
带了丝淡淡的笑反问,“我?若是弄丢了,你别怪我?才好。”
席澈只是静静地望着她,久到纪黎都觉得?有几丝莫名,欲要再度开口时,他才堪堪收回视线。
“不方便带着…是在忙什么吗?”他仿佛只是随便问问,“若是为?难,可以告诉我?。”
纪黎一顿,有些摸不着头脑。
她不信这人不知道自己最近在干嘛。
整个?京都都要被翻了个?天了,他如今在北狄也?是风生水起,哪里查不到这些。
“我?自己能处理?好的。”
“那便好。”这次,席澈的声音冷了许多。
她说不会再骗他了。
可这次,她还是食言了。
甚至,和谢允丞一起。
她明明知道,他有多敌视这人。
席澈敛了神色,唇角也?有几分自嘲般,用手掩着,微微勾起,“看样子,事情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
“我?倒希望你能想到我?…也?让我?帮帮你。”又变回从前那副模样,带了点委屈巴巴的意味。
少年鼻梁高挺,浓眉墨黑,是不同?于?纪家男子的,很英俊的长相。
纪黎当初救他,虽有前世的缘故,可也?确实?是被席澈这副皮囊给勾起了点儿恻隐之心。
她有自己的路子,在回边塞的路上就?已经知道席澈身边发生了什么。
一方面,纪黎心里总有股莫名的预感,觉得?此刻的氛围说不出的怪异。
另一方面,她是知晓席澈的难处的。
即使他自己不说,可这小半年,从微末走至如今,困难可以想见。
北狄那里民?风剽悍,席澈这样的长相和身世,一开始定?然是讨不得?好的。
纪黎这下久久没有说话?。
对面的人神色如常,边给她夹菜,“今日倒是多穿了些。”像往常那般关心她,“之前的风寒也?不知道好利索了没。”
纪黎下意识地低头吃菜,含糊地“嗯”了声。
潜意识里,她总觉得?席澈今天有点儿异常的情绪化。
两人相顾无言,沉默地用完了剩下的饭菜。
吃完她便起身与他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