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年经常会恍恍惚惚,怀疑自己要不是弯了的话,从了这些女生也不错。
可惜他是。
更可惜的是,他一点也没从这些女孩子身上汲取到勇气。
他没有她们那种举重若轻的姿态,也没有被拒绝了也淡然冷静的心态。
他很怕他会在祈妄面前号啕大哭,最后灰溜溜地收拾行李回家,连告别都做不到,把局面都搞得一塌糊涂。
可是找谁商量呢?
喻年环顾四周。
餐厅里,祈妄在有条不紊地做咖啡,宋云椿在跟客人征集意见反馈,小谷跟褚赫君倒是会对他很有耐心,但这两个人现在打得火热,暧昧的氛围已经浓郁到了全餐厅的人都看出来了,自己的心事纠结还有一堆呢,估计暂时顾不上他。
至于应泉深……那就更不行了。
远在英国的发小极不靠谱,追妹子只会请客吃饭逛街,玫瑰珠宝宝马香车,搭讪的方式极为老套。
喻年很怀疑他有没有真的喜欢过谁,否则被甩这么多次,他怎么好像没见过应泉深真的伤心。
他不由泄气地倒在了钢琴盖上,觉得自己比流落荒岛的鲁滨逊还要无助,周围全是一群猪队友,一个靠谱的都没有。
但有些事情,又像冥冥之中的巧合,虽然遍地都是猪队友,有个人却跟启明星一样闪闪发亮,给了他启发。
喻年盘点遍了身边人,甚至考虑去骚扰他那一帮初中同学。
却唯独忽略了他名义上的学生,比他还要小两岁的章云尧。
原因无他,章云尧才十六岁,根正苗红的祖国小树苗。
喻年虽然自己也是个青葱少年,但既然离开了校园,已经自动把自己归位社会人士,根本没有想过拿他这些复杂的心事去污染无知少年。
可是章云尧却自己看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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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年还是按时来给章云尧上课,上课的时候依旧尽心负责,但是休息的时候经常自己发呆。
他一错不错地看着手机屏幕,那上面是他跟祈妄的聊天记录,祈妄还是偶尔会来接他下课,只要有空,并没有因为他熟悉了这条路就不管他。
想到这里,他又忍不住露出一点笑意。
暗恋的人就是这样,喜欢的人对自己有一点特殊都恨不得用水晶匣子盛起来,当作对方也喜欢自己的证据。
章云尧端着冷牛奶冷眼旁观,在喻年不自知地叹了第三次气的时候,他冷不丁问,“你最近怎么了,魂不守舍的?”
喻年一怔,还没等他组织好语言,随便敷衍两句。
他听见章云尧又笑了一下,带着点嘲笑说。
“你好像一只思春的猫。”
喻年顿时睁圆了眼睛,很不服气地跟章云尧对视。
两个人一般年纪,一般身高,又今天都穿了白色的毛衣,乍一看倒像在照镜子。
章云尧挑着眉,神色自若,眼神里透出一种玩味,像x光一样把喻年上下扫了个遍,好像彻底看透了喻年都在想什么。
喻年又突然泄了气。
他没有否认,手指无意识在钢琴上敲了几个音节。
他小时候第一次学钢琴,启蒙老师他爸爸。
当时他爸弹了一首《梦中的婚礼》,弹得十分荡漾,因为他妈就在不远处旁听,两个人眉目传情,完全视小儿子为无物。
喻年叹了口气,问章云尧,“我看着很魂不守舍吗?”
章云尧默默点了点头。
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儿。
喻年说,“假如啊,我是说假如,你有一个……嗯好基友,他最近喜欢上了某个人,但是那个人呢,那个人呢性格比较冷淡,虽然对你的好基友很好,细心又温柔,又是接送下班又是陪看电影,比起对别人来说,那真是春天般温暖了,甚至还能称得上有一点特别。但这种好也可能只是单纯对朋友的照顾,你会怎么办呢?”
他也是病急乱投医了,憋在心里快憋坏了。
毕竟章云尧跟他现在的生活圈子其实隔了一层。
既不能去跟他哥哥姐姐告状,也不能去跟祈妄告状。
某种意义来说,简直完美,是个很好的听众。
他问,“你的这位基友如果告白,一旦失败了,可能跟对方就要闹掰了,再也见不到面,也无法坦然相处了,不告白,也许还能这样不咸不淡继续,以后也还是朋友。”
章云尧也在琴键上敲来敲去,但跟喻年心烦意乱地乱打不同,他敲出了一首e小调第三练习曲。
他说,“你还挺有新意,别人都说我有个朋友,你说如果你有个好基友。”
喻年嘿嘿一笑,“咱俩不算吗?”
他交朋友就是这样任意洒脱,只要互相处得来,聊天不至于出现大段空白,那就可以算作合拍了。
章云尧又笑了一下,也没否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