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前方将要进入榕树林,辛玖倒抽了口气。百年榕潜在地上的盘根错节,先前差点绊住她的景象还历历在目,然而此番她瞥见垂在枝条间的藤曼,脑中灵机一动。
辛玖一把抓住百年榕周围的藤曼,径直爬了上去,她飞速攀上树杈,回首向下瞰,果不其然马熊妖后脚也跟着爬了上来。
待马熊爬到半截时,辛玖抓紧藤曼,脚后跟猛力一蹬,眨眼间便荡到了另一棵榕树上,她稳稳地踏在枝干上,动作颇为从容。
马熊会爬树没错,但料是牠手脚再灵活,树上藤曼也不可能撑住一只成年马熊的重量。
攀在原本那棵树干的马熊妖气极,牠将爪子松开,「碰」的一声直直落回地面。
牠似是见自己用蛮力不成,转瞬又变回人形,一双熊耳与毛发尾巴全缩了进去,付秧那幅熟悉面容又重新套回牠身上。
「辛玖,我们回家好吗?」马熊妖端起假意的微笑,装作乖巧地立在树下,辛玖看着那熟悉的面容,有些不适。
「回什么家,已经回不了了。」她撇撇嘴。
「为什么不回家,是我不好吗?」马熊妖一个掩面,故作伤心。
啥。
她什么都还没说,对面怎的自顾开始幽怨起来。
辛玖暗暗寻思,方才那声狼嚎离这里还有些距离,还得拖延一会儿,便对着树下马熊妖一顿胡诌:「不是这样的,我还是会回家,只不过不是现在。」
「那你为什么不跟我回家呜呜呜。」马熊妖在树下说着,竟是开始哭了起来,力度可比鬼哭神嚎。
「哎,你别哭了。」辛玖有些不知所措。
下一秒那哭声嘎然而止,却不是因为辛玖的话语。
马熊妖似是感应到什么般,扭头望着一个方向,神情有些紧绷。辛玖见状也好奇地伸头去看,榕林之外是一片茂密的蘸梅树丛,红绿相接,连点风吹草动也没看见。
马熊妖对着那树丛开始龇牙,口中发出威胁般的低吼,谁料此时一支细箭倏地从枝叶中飞速射出,破风声刚响,便分毫不差地钉在马熊妖正前方。
方才气势正盛的吼声,末段像是被消音一般,陡然弱了下去。马熊妖被吓的现出原形,圆乎乎的毛绒身子发颤,呜呜呜地喊着,像在求饶。
辛玖定睛一看,那利器哪里是细箭,钉在地面上的分明只是一根削尖的山枫树枝,还险些射中马熊的前脚掌。
虽说山枫树本身便比其他树枝还要坚实,但那破风声……这劲头未免也太大了。
她呆了几瞬。
蘸梅树丛中传来一阵细微声响,辛玖忙静下来凝神细听,听来似是谁人的步履穿林声。她盯着那方向,眸中终于捕捉到一片飞扬的衣角,只因白色在树丛之间实在太显眼了。
窸窸窣窣的声响越来越近,辛玖方才被追了一路,狂跳的心还未止,她攒紧手中藤曼,要是待会情势不对便转身要逃。
终于茂密的枝叶被拨开,迎面走来一人。那女子左手拎着奄奄一息的野山鸡,右手提着短猎刀,妥妥一副山林猎人的作态,身姿翩然,却又步伐稳健。
与辛玖常年在部落中看见的山林猎人,不尽相同。
一头墨色长发高高束于脑后,如一缕藏色清川,肤白如雪,这肤色在部落中很是少见,还有那身衣料……看起来像是白桑织成的丝线。辛玖曾在山脚的诗集里得以一窥,是她平生见过最贵最贵的料子了。
暖阳透过枝梢洒了下来,落在女子白皙的面上,鬓角些微凌乱,头顶青丝虽然卡了根小树枝,仍掩不住那股超然脱俗的气质。
辛玖藏在枝叶后边,她半倚树干,偷偷觑着对面人的面容。明眸皓齿,一对蛾眉弯如弦月,那侧脸不知道要羡煞多少部落少女。
白衣女子似是察觉这道不加掩饰的视线,抬起头来,一眼便在茂密的枝叶中找到了她。
辛玖被逮的正着,一个愣神便撞进对方黢黑的眼眸中,双眸仿若泛着星点波光的幽然夜色,深沉而平稳。
她兀自想道,总感觉那双眼看起来有些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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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的话:
抱歉停更好久,我这段期间一直在想要如何好好把这篇文快速收尾,中间没有上来跟大家说一声请假,真的很抱歉(土下座)
然而经过几个星期的脑内大混战,目前大纲依旧没有写出结局,我现在在做的是一边写、一边理线的大工程,虽然很有趣(?),但实在太耗心力了,下本我会计取教训先写好大纲的(苦笑)
最后还是想跟大家说一下我先前想过的走向。既然大白与辛玖之间多了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那大白的真实身份便是故事关键了,然而当时角色设定尚未想好,我在以下这三种选择之间犹豫了好久:
1.大白其实是付秧,但与山神没有直接关系
2.大白不是付秧,是一只住在山林里的狼妖,与山神没有直接关系
3.大白不是付秧,是莱藏山神
这三种都在我的草稿中写过了,也分别想过要如何以大白的身份来衔接故事开头,包括那只变异的鼠佛、为何人被鼠佛咬伤会出现异变、阿奇的动机、大白的动机、以及部落对于山神使、山神侍者的立场与偏见,还有最重要的:辛玖进山时心心念念的付秧,她到底在故事中扮演着什么角色(自己打完都觉得好复杂噢天啊)。
总之绕了一大圈回来,患有选择困难症的作者终于决定从大白的这三种身份中选择其一,希望最终会是好的结局吧。
啰哩吧嗦的部份不小心写太长了,谢谢认真看到这边的你-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