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姥的话题转得猝不及防,要不是谢宇川站得稳,兴许都能从梯子上摔下来。
其实是姥姥也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外孙的同性恋人,只好叫人家小朋友。
谢宇川打小就跟姥姥生活在一起,老太太比谁都疼他。他知道这件事瞒不过老人家,想找个时机好好跟她念叨念叨。
没想到他妈先一步告诉了姥姥,虽然知道姥姥无论如何都是支持他的,可谢宇川心里还是隐隐有些愧疚。
毕竟姥姥是个传统了一辈子的老太太,不知为了接受自己养育了二十多年的外孙异于常人这件事默默消化了多久。
谢宇川手里攥着窗帘的挂钩沉默了几秒,然后又打起精神迅速动作起来。
等窗帘都挂好,他几乎是跳着从梯子上下来,一把将还不到他肩膀高的老太太抱紧怀里,一颗脑袋紧紧埋进姥姥肩膀,就像小时候想妈妈,找姥姥安慰的时候。
姥姥被谢宇川抱的往后退了两步,反应过来时感觉把捏着冰棍的手举起来,另一只手则轻轻顺着他宽厚的背。
哪怕那个从小窝在她怀里的小豆丁已经长大成人,在姥姥眼里,谢宇川依旧是那个她疼爱的孩子。
“哎呦我的大外甥狗啊,是个大人了。”
*
谢宇川手指一根一根塞进白榆指根,想起临走前姥姥跟他说的话。
“我姥姥说让你回去跟我们一起过年。”
他说这话的时候,是比以往稍微上扬一点的语调,一听就知道他很开心。
可白榆心里就没有他那么轻松了。
一面是身份特殊,哪怕谢宇川家里人都接受了他,可在这样一个该阖家团圆的日子,他的出现会不会让人尴尬;而另一方面,对比自己的父母是那样一个态度,这对谢宇川甚至他的家人都是不公平的。
白榆有些自责,还让谢宇川莫名被妈妈数落一顿。
他心情沉重地仍由谢宇川拉着走,以为自己隐藏的很好,其实粗重的呼吸和他低垂的眼睫早已将他的心思暴露了。
“不要有压力,”谢宇川蜷起食指挠挠白榆手心,“我跟姥姥说你想尝尝炸丸子,姥姥说刚出锅的好吃,这才说带你去的。”
两人没走几步就到了车边,上车后谢宇川继续道:“炸丸子凉了也别有滋味,再和白菜一烩,让你吃了这顿想下顿。”
谢宇川越说越起劲,临了像是咂摸出味了,自己都笑出了声,半晌后他才又看向白榆,抓过他因为紧张而不自觉握紧的拳头。
“没事儿,别怕。”
白榆也笑了起来,只是这笑里还有点苦。
“我不怕,也没有不想见你的家人,我只是觉得对不起他们,你那么好,而我……”他有些语无伦次,越是着急越是说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