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黛仿佛无比清晰地知道,到底要用什么力道才能在不杀死他的情况下,让他最大程度上地感受到疼痛。
并且她根本没打算轻易放过他,他又在云黛眼底看到了笑意,那是一种极致又癫狂的笑意。
疯子,她就是个疯子!
封离被恐惧完全笼罩,他想大喊他认输,可他刚一张嘴,便只觉舌根一热,视线里喷溅出了一股猩红的血,一截断舌掉落在了地上。
云黛竟然在妙音笛上聚起了灵气,当场将封离的舌头割了下去。
而直至此时,原本只是抱着看热闹心态的沈长玉才终于发现了不对。
“云黛!”他大喊出声,想要制止云黛的行为却已经晚了。
他手一挥,守元阵的光罩便被他撤去,属于第九境的气息瞬间降临而来,将云黛完全锁住,压得她连抬手的动作都做不出来了。
阵中的惨状完全暴露在了所有人面前,不过几个呼吸的功夫,封离竟捂着嘴,蜷缩在了地上,血迹从他的指缝间渗出,他痛苦地扭动着身体,而距离他不远处的地上,则躺着一小截沾血的断舌。
这场面太可怕了,所有人看向云黛的眼神都不禁带了几分惊恐,她竟完全不认六师叔提出的惩罚方式,而是自顾自地真将封离的舌头给割了下来。
这时,云黛终于缓缓转过头来,看向了沈长玉,她脸上其实没什么太多的表情,沈长玉却莫名觉得自己在她眼底看到了某种笑意。
是一种阴郁又暴戾的笑意,就像是在对他说。
“看啊,师叔,是我赢了。”
充斥着浓浓的挑衅和兴奋。
沈长玉,作为一个第九境修士,他自诩自己也算是见多识广,但如今对上云黛这个第二境小辈的眼神,他却还是下意识打了个冷战。
情况紧迫,他只顿了一下,就快步走到了封离身旁。
少年倒在地上,疼痛已令他陷入了昏迷,沈长玉只略一查看就发现封离真的伤得不轻,多处粉碎性骨折不说,但凡这些打在他身上的力气再大点,搞不好他的经脉都已经断了。
这下手也太黑了,而且能看出来就是故意的,最让沈长玉无法接受的是,他刚刚就站在外面观战呢,他竟然完全没看出来云黛对封离下了这么黑的手。
还有那截被割下来的舌头……沈长玉头疼不已,好在对于修士而言,只要及时得到治疗,舌头掉了也是可以重新长回来的。
“云师侄,你何必非把他舌头给割下来?你这不是、这不是……”
这不是叫他难做吗?
封离是掌门的徒弟,如今却在他的灵竹墟断了舌头,他是要担责任的,虽然他并不惧怕静隐尊者,但他也不喜欢平白给自己找一堆麻烦。
“师叔,这并不违反门规,不是吗?”少女终于开口了,她的声音很低沉,声线也很稳,但那只不过是表象。
她的行为,甚至是她问出的这句话,暗含的杀机和不屑都太重了。
沈长玉抬眸看向了仍站在一旁的云黛,云黛也正盯着他看,双眸如一潭漆黑的死水。
她的阴郁和暴戾,几乎是以一种坦荡的方式完全展现在了他面前。
沈长玉觉得自己脸上的表情都有点儿僵硬了。
他怎么记得以前门里那群人都说这个有先天灵骨的小姑娘是个不学无术的废柴,他还听说前段时间这小姑娘还冒领了同门师妹的功劳,被他那个掌门师兄罚跪在山门前……
沈长玉深吸了一口气,他迅速掏出聆风玉符,给掌管着万仞阁医馆的三长老发了一条传音。
“师姐!快来救命!要死人了!”
第20章 三长老
万仞阁三长老名为许之溪,医剑双修,其第七境的修为在万仞阁一众长老中虽算不上最高的,但因她掌握着高超的医术,她在门中的地位颇高。
沈长玉远远看见许之溪御剑而来后,总算是松了口气。
沈长玉早把围观的弟子们赶去了一旁练习挥剑,但发生了这么大的,大家怎么可能还专心练剑,于是一个个都装模做样地边做着挥剑的动作,边偷偷向沈长玉这边瞄着。
沈长玉将许之溪领进了竹屋,身受重伤的封离已经被他安置在了床上。
此时的封离面色惨白,眉头紧锁,额头上布满了冷汗。
旁边的桌子上还摆放了个小玉匣,许之溪定睛一看,才看清玉匣里装的东西,她的眼神也因此变得凝重了几分,因为那里面躺着的竟然是一截还沾着血的断舌。
许之溪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抿唇给封离检查了一番伤势后,才扭头看向沈长玉,沉声道:“他伤得很重,虽不至于影响之后的修行,但舌头是恢复不了了。”
沈长玉“啊”了一声,茫然问道:“为什么啊?师姐,你不是医术很厉害吗?”
许之溪脸上没什么表情:“我们医修所修行的能让人断肢重生的术法名为生息术,生息术的原理是肢断而息不断,普通的断肢即使断裂了,医修仍可以通过连绵不断的息,借助灵气浓郁的千年灵药,为其修补断肢,但是……”
许之溪顿了一下才道:“这位师侄断舌处的息被人斩断了,而且斩的方式非常干净利落,不像是巧合,反倒像是故意为之……虽不能确定出手之人和我一样同是医修,但至少医修最基础的瞳术她是会的,只有用瞳术才能看到断肢处的息。”
沈长玉脸上的茫然之色更重了,他看着许之溪,好半天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许之溪叹了口气,她道:“若我没认错,这位受伤的师侄应该是掌门师兄的徒弟,他在你这里受了这么重的伤,掌门师兄不可能不追究,你到时将伤他的元凶推出去便是了,下手之人如此狠戾,留在我万仞阁说不得闹出更多乱子来。”
沈长玉张了张嘴,才道:“可伤他的人也是掌门师兄的徒弟怎么办?”
许之溪眼底闪过了疑惑,掌门师兄那几个徒弟她都是认得的,这些人的脸和名字在她脑海里转了一圈,她愣是没想明白那几个小辈里有谁和这个行凶之人符合,但她还是道:“既然都是掌门师兄的徒弟,那你更不需要管了,掌门一脉的事,他们自己关起门来处理便是了。”
“可是……”沈长玉似是有些踌躇。
许之溪不禁又问道:“所以那名出手的弟子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