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霄则皱眉看着云黛,不过他最后也选择了相信她。
于是九方卿和齐霄根本没停下前进的速度,两道遁光迅速向着城门上方的光罩冲去,下面的七境守卫们也纷纷张弓拉弦,一道道紧绷的“咯吱”声,令九方卿的头皮都一阵发麻。
云黛站于飞剑的剑尾处,她一手托着翡翠樽,另一只手则握住了醉流鸢的剑柄。
下一刻,破空之声齐齐响起,如雨般的箭矢冲着空中的五人就飞射而来,钟妙商的呼吸都屏住了,兰姨也赶紧将阿鸢抱进怀中,紧张地捂住了她的眼睛。
也就在这时,“铮”的一声,利剑出鞘。
翡翠樽中的灵气迅速被汲取到经脉,又顷刻间注入到剑刃之上。
醉流鸢也随着下压的手腕骤然斩出,于是如雪般的锋利剑光就在这时纷纷落下,将下方的所有人都笼罩在了其中。
这一剑并不如之前斩杀狐王有苏禹成那般凌厉,仿佛只是一道灵气造出的幻景,那些狐族守卫一时间竟都没能反应过来,而是齐齐仰着头,略显茫然地看向了那片片飘落而下的雪花。
可待那些雪花真正落至眼前时,他们就惊恐地瞪大了眼睛。
只是眨眼间,那些虎视眈眈的守卫,和被守卫护在身后的狐族三皇子,包括那些朝着云黛几人射来的箭矢就像被风吹散了一般,在六人眼前烟消云散了。
至于最后一道剑光则重重地击打在了拦在前路的光罩之上,愣是在那层光墙上撕出了一道长长的口子,九方卿和齐霄就顺利地从那道口子冲出了有狐宫。
九方卿心中一片骇然,他几乎有些不敢相信,刚刚那个真的是剑招吗?这便是来自人族的剑术吗?
云黛刚刚使的,正是无情道的第二式,无生界,下方那些狐族守卫均是第七境的修为,并不比她本身的修为高,他们自然是无法在无生界的领域下存活下来的。
齐霄正想转头去与云黛说些什么,身后之人就突然贴上来,紧紧抱住了他,他怔了片刻才反应过来,云黛竟昏迷了过去。
他连忙将身后的女子搂入臂弯之中,轻轻拥住她。
心脏受创,因没有灵气,便无法自行运转灵气疗伤,从主殿飞出后,云黛就一直在强撑着,如今又使出了威力如此大的招式,她自然也有些撑不住了。
阿鸢从兰姨怀里钻了出来,看见胸前染血、脸色苍白的云黛后,她的眼眶都吓红了。
“爹爹,娘亲怎么了?娘亲不会出事吧?”
“你娘亲没事,”齐霄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稳,他安慰阿鸢,“她只是累了,需要休息,我们不要大声哭闹,把她吵醒了可不好。”
阿鸢立马点头,小声道:“阿鸢不哭,阿鸢等娘亲醒!”
转眼之间他们一行人就远离了有狐宫,这次再没有人前来追捕他们了,这也是他们之前就与有苏岁荧商量好的。
九方卿拎着三个人飞行,吃奶的劲儿都使出来了,终是在彻底脱力的前一刻,与踩在飞剑上的齐霄,一同冲出了千狐故城。
离开了千狐故城,就算是彻底安全了!
……
云黛是在一阵摇摇晃晃的颠簸中醒来的,她率先感觉到的便是胸前隐隐的疼痛感,随后她就睁开了眼睛。
闯入她视线中的是不停晃动着的布质棚顶,垂挂下来的流苏轻轻抖动,云黛看了片刻才意识到,自己竟然躺在一顶轿子里。
轿子里点着油灯,一点昏黄的光晕将这处不大的空间照得通明。
“云黛?”齐霄的声音从身旁传来。
云黛扭头看去,就见轿子中只有他二人,她连忙坐起身来,一把掀开了盖在侧旁窗户上的帘子,向外张望。
轿外是一片幽深的夜色,轿子外跟随着一众身穿铠甲、骑于灵马之上的士兵,只是那些士兵的模样已与有狐宫中的那些人有了明显的不同。
他们大多生长着鳞片,很容易让人联想到生活在水中的鱼,这些应该就是鲛人族的精兵了,也是齐师兄从鲛人族带来接应他们的人。
“云黛?你在找什么?”齐师兄担心云黛的伤口又裂开了,他不得不有些逾越地从身后伸出胳膊,将云黛困入了怀中。
云黛刚睡醒,还处在不太清醒的状态,她问道:“阿鸢呢?”
“阿鸢在后面的轿子里,兰姨和她一起的,还有钟道友。”
齐霄道:“阿鸢年纪小,她已经睡着了。”
云黛又掀开了轿帘,向后方望去,果然就见在他们这顶轿子后面还跟着一顶一模一样的轿子,正随着移动轻轻颠簸着。
灵马的奔跑速度很快,于是他们这一支队伍便像一直利箭,破开丛林,迅速地前冲着,只是几个呼吸间便飞驰出很远。
云黛放下了轿帘,缓缓坐了回去,松了口气,她仍觉得很疲惫。
醉流鸢正安静地躺在她手边,她伸手摸了摸剑身,心绪也平稳了许多。
“我们逃出千狐故城后,九方卿就与我们分别了,他要回羽族去。”齐霄说道。
云黛扭头向他看去,她发现自己这位师兄早已换下了那身艳红的嫁衣,又穿上了浅蓝色的衣衫,这色调与他很登对,在荧荧灯火之下,衬得他既冷郁又艳丽。
“再休息一会吧,”齐霄不知怎么想的,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明日一早,我们便可抵达诛海临城了,那里也是鲛人族的领地,到时就算是彻底安全了。”
云黛轻轻“嗯”了一声,她望着近在咫尺的那双蔚蓝色眼眸,突然想起了今日自己受伤后,齐师兄望向她的神情。
“抱歉师兄,”她低声道,“今日让你担心了。”
“与我道歉做什么?”齐师兄的语气很温柔,“你没事就好。”
云黛眨了眨眼睛,这一刻,她莫名又忆起了许多前世的事。
她怎么也料不到,她与齐师兄之间的关系竟会发展成现在这样。
其实前世的齐师兄就很关心她,他与殷师姐在她最艰辛的时候,时时陪在她身边,与她一同支撑着门派。
她突然就在想,是否前世的师兄也对她产生过这样的情感,否则他一个鲛人族的皇子,何必要在人族受那样的劳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