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矶良……”千寻的脸痛苦地扭曲着,闭上了眼睛。人格交替再次开始,“矶良”沉入无意识的暗处,代替他行使职权的又是一个新人格……
“对不起,不知道为什么,刚才头疼得厉害。”千寻说。
“不要紧吗?应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是我勉强你说话。”由香里一边应付着跟千寻说话,一边庆幸那个叫“矶良”的人格走了。
“我经常是这样,说头疼就头疼。也许是因为地震时给我砸的。”新登场的人格很巧妙地把话茬儿接了过去。新人格的性格很像“陶子”,说话的声音比“陶子”要低沉,但十分清晰,好像电视台的播音员。那微妙的差异,如果不是由香里这样的具有感情移人功能的人,是分辨不出来的。新登场的人格比“陶子”还要聪明,但比“陶子”待人冷淡一些。
“再好好检查检查吧,头部的伤,不注意可不行。”由香里建议说。
“做过脑电图了,说是未见异常。”
“那你好好休息吧,今天,我就回去了。”
千寻圆圆的眼睛紧盯着站起来的由香里,“您还来吗?”
由香里从千寻的眼神里看出她真心希望再次见面,那温暖的好意的波动,一波紧接着一波朝由香里涌来。少女孤独的心情打动了由香里,她想,说不定这少女在向我求助呢。千寻并不是一个脱离了人类社会的存在,她是一个刚满17岁的少女,她的人格分裂成为若干个,一定是为了越过某些令人痛苦的障碍,是一种自我防卫的手段。
“来,一定来。一言为定!”由香里笑着对千寻说。千寻安心了,紧张的表情缓和下来。没有丝毫的做作,那是真实感情的流露。
今天运气不错。由香里从病室里出来,没碰上一个她认识的志愿者。她不想跟任何人说话。
走出医院,裹着沙尘的大风吹在身上,刀割似地疼。背部肌肉好像冻成了冰,冷得浑身哆嗦。不知道什么时候出了一身冷汗,把内衣都湿透了。回旅馆换一身内衣吧,不然非感冒了不可。
我应该撤了。我胜任不了,这是非常清楚的。这里没有我能做的事……
在甲子园车站,就像战争刚刚结束似的,人们扛着大个儿的行李往车上挤。由香里好不容易才挤上车,一个劲儿地对自己重复着在路上所想到的话,但始终没能说服自己。
开始她想去千寻的学校去找那个叫野村的心理咨询医生,透露一下千寻具有多重人格就算了。可想来想去觉得只这样做是远远不够的。
迄今为止,由香里因为具有感情移人功能,不管喜欢的还是不喜欢的,看到过各种各样精神不正常的人的内心世界。这些人的一个共通点就是极端的自我中心主义,以及对于他人的痛苦缺乏同情心而形成的冷酷性。但是,这些人在盛怒之下采取的过火行动,跟一般人也没有什么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