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

    蔺书雪胳膊搭在蔺雨落肩膀上，掌心用力捏了一下，说了一句不知是在宽慰谁的话：“人呢，不能看眼前，也不能看表面。看远一点，看长一点，比如我的身材，看当下算不错。但随着我的代谢?蒊越来越慢，皮肤管理越来越难，皱纹、老年斑、驼背、慢性疾病，哪一样能跑得了呢？所以我得更努力，才能跑得跟时间一样快。”

    “而时间这个东西，最善解人意也最无情，“时过境迁”这个词是有双面含义的。不要为当下的选择后悔。过来人告诉你，没用。”

    蔺书雪当年用全部身家做电器一级省代，那不是一般人能拥有的魄力。那之后几经沉浮，早已把人生看个大概。

    蔺雨落听进去了，她接收到了蔺书雪的好意，也从心底觉得：蔺书雪是一个复杂的人，但不是坏人。

    在瑜伽室里，她屈身为蔺书雪量臀围。蔺书雪垂首看她，仿佛看到当年的自己，一个傻乎乎的为了所谓的爱情奋不顾身的自己。现在她终于肯承认，她为了当时的决定吃尽了苦头。但她不会后悔，她只会进攻。

    “多巧，咱们都姓蔺。”蔺书雪说：“这个姓不多见，所以咱们两个的缘分，是最开始就注定了的。”

    蔺雨落点点头，在本子上记录蔺书雪最新的身体数据，又计算了腰臀比和胸腰比，拿出手机翻出几种比值的曲线状态给蔺书雪看，让她大概有一个目标。

    “很好，很专业。”蔺书雪说：“那训练计划呢？”

    “我会列一个计划出来。我们可以结合瑜伽和力量，多调动激发胸臀的肌群，让他们呈现出饱满的状态来。”

    “像你的一样吗？”蔺书雪逗她。

    蔺雨落看了看自己的胸，点点头又摇摇头，脸红了。

    “顾峻川的身材，从你们专业人士的角度看怎么样？”蔺书雪突然问蔺雨落，后者显然愣怔，又仔细回想，而后点头称赞：“非常好的。”

    “看来他常年折腾，还管点用。”蔺书雪歪着头问他：“从你们的角度看，他生育能力强吗？”

    蔺雨落没想到蔺书雪会问这样的问题，她愣了半天，找不出一个合适的答案来，憋红了一张脸：“这是不是得去医院查？”

    蔺书雪看她半晌，大笑出声。

    顾峻川在外面敲门：“蔺雨落，你出来我跟你说点事。”看到蔺书雪笑出眼泪就问：“你们笑什么呢？”

    “笑你。”蔺书雪说：“说出来可能会伤你自尊，但落落教练说看不出你行不行。”

    ？“我们刚刚不是这么说的…您说的是…”

    “不重要，意思是一个。”

    “你们没事吧？我行不行要跟你们交代？一个虚伪的母亲，一个虚假的老婆？”顾峻川被她们搞烦了，关门走了。

    第14章 蔺雨落是块宝

    顾峻川没必要跟她们交代自己行不行，蔺雨落对顾峻川的肉体也不感兴趣。她对顾峻川的看法等同于顾峻川对她的看法-皮囊而已。不，她对顾峻川的看法更多一点，她觉得顾峻川是好皮囊加神经病。

    同时是偶尔流露出一点同理心的坏蛋。

    她真的没见过顾峻川这样的人，长得好但看着就欠揍，让蔺雨落总是一阵一阵有揍他的念头。

    这一天的蔺雨落有一点恍惚。

    她接连睡眠不足，又有心事，整个人看起来有点蔫。客户孔青阳下午两点到店的时候，蔺雨落正支着脑袋打瞌睡。手托着巴掌大一张脸，修长的脖颈微微向一侧倾，半阂着眼。

    前台轻轻拍她：“你学员来了。”

    “什么？”蔺雨落惶恐地睁开眼，以为自己睡过头，看了时间，才两点。但孔青阳已经站在她面前，这样的夏天，他穿一身黑色正装，拎着公文包，一身正气。

    “我可以提前练吗？这会儿刚好有时间。”孔青阳把公文包放到小桌上，打量四周。蔺雨落的馆里装饰很漂亮，方柳做了动态水景，水在长形的渠道里潺潺地流，周围的冷气带起一阵阵白雾，很是清爽。

    “好的。但您得换衣服？”

    “你们店里有的话，我买一身。”

    “有的。但馆里的男士瑜伽服款式单一，而且…很贵…”蔺雨落还是有点心虚，近2000块钱买一身瑜伽服的消费观念她培养不起来。

    孔青阳笑了：“可以。先穿着。”

    蔺雨落第一次带男学员，在此之前她做了很多功课，跟着店里的芳芳老师在一边观摩了两次，方柳也临时给她安排了培训，教她一些技巧。

    孔青阳没有瑜伽功底，但他打高尔夫球和网球，身体柔韧度尚可。此刻穿着白衫白裤站在那，仙风道骨。

    “今天我们练习呼吸。”蔺雨落说：“配合一些简单的体式，先找一找感觉。好么？”

    “听教练的。”

    蔺雨落教学的时候话不多，只说重点，如果她不讲话，在这间训练室里就只有她和孔青阳的呼吸声。这很好，符合孔青阳的心意。可能是因为工作中争吵的场景太多，其他场合的安静让他觉得舒适。

    他因此在课程结束后对蔺雨落表示了感谢，同时问她：“你们是可以给额外的教学费用的吗？”

    “不需要的。”蔺雨落说：“如果您有时间，以后我们店里搞评选，请您为我投一票。”这是她第一次跟学员主动推销自己，她发现这好像并不太难。也或许是因为眼前的这位律师看起来很和气，让她多了一点底气。

    “好。到时候你给我链接，我让律所的人都给你投票。”

    “如果您律所里有人也想练瑜伽，我…”

    蔺雨落话术还没背完，就听到孔青阳的笑声。他的笑充满善意和体谅，甚至真的帮蔺雨落想了解决方案：“我们所的律师们的确压力很大。我在想，如果突兀地推荐他们来上课，似乎有用权威压人的嫌疑。不如请你去我们律所带大家上团课，一周两到三次，让大家在自己的办公室或者工位上就能进行简单的放松。你觉得怎么样？”

    “这简直太好了。”蔺雨落眼睛亮起来，发自内心地笑：“我太荣幸了。”

    “你授课风格很好，不急功近利，很适合做瑜伽老师。我回去就安排，你可以待会儿就跟方柳说这件事。”

    “谢谢您。”

    “不客气。”

    在孔青阳去喝水休息的时候，蔺雨落将他的瑜伽服叠整齐放到店里的定制帆布包里，又塞了一片干花去除汗味。她由衷感谢孔青阳，所以做这些的时候比平常更为认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