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子”的身子动了动,但表情没发生任何变化。由香里希望能听到千寻内心的声音,但是,什么也听不见。与其说是抑制感情造成的内心的寂静,倒不如说是“范子”这个人格只不过是个空壳。
由香里又说:“刚才,我跟悠子谈过了。悠子把记忆中有关千寻小学六年级时的事告诉我了。她说,一天,夏日炎炎,千寻正站在大门外往院子里看……怎么说呢?那时候,佩斯啊
突然,由香里听到了千寻的内心狗的狂吠,吓得差点儿从椅子上跳起来。接下来千寻说的话,根本不是她的声带发出来的,而是从内心深处发出来的。
不是因为千寻的病床用帘子围着,而是同病室的患者谁也没有“感情移人”的能力,她们根本听不到千寻内心的声音,病室里安静极了。
由香里目不转睛地看着千寻。千寻的表情就像蜡像似地僵住了,但她的内心却掀起了狂风巨浪。
“佩斯!你在哪儿?我要杀了你!”
“不要紧的,佩斯不在这儿,它已经死了,你就放心吧。”由香里无意中回应了千寻内心的声音,可是,千寻的表情并没有发生任何变化。
“佩斯死了吗?……”千寻内心的声音好像是一个没有思考能力人格说出来的。
由香里知道,就这样一直跟千寻内心的人格对话是不行的,必须唤醒那个人格,于是,由香里谨慎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你知道你自己的名字吗?”
千寻的内心浮现出“范子”两个字,马上又消失了。
由香里又问:“告诉我好吗?是不是你杀了佩斯?”
就像决了堤的河水,记忆在“范子”意识的原野里泛滥。
由香里就像在看电影,不,比看电影还清楚,颜色,形状,感触,味道……由香里用全部情感接受过来的信息,就连细节部分都是非常鲜明的。
可以说那是“范子”这个人格惟一的记忆,也是“范子”这个人格存在的一个证明。
千寻一边走路一边想心事。
自己以后会变成什么样子呢?外面的世界是残酷而丑陋的。“陶子”和“明子”轮流出现,鼓励着她,甚至支配着她。她为保住自己原有的意识已经疲惫不堪了,还不如沉人黑暗的谷底,永远睡去,那该是一件多么轻松的事啊!
千寻只顾这样想着,连佩斯可能会突然袭击她的事儿都忘了,没有任何精神准备就走进了院子。